婆婆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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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双什么样的手呀?粗糙的指头满是裂口;瘦削的手面布满蚯蚓似的血管;每个指关节都粗大突出,甚至弯曲变形。这就是婆婆的手啊!无意中审视这双手,心中一阵颤抖。我熟悉幼时的女儿白白胖胖嫩如藕节的小手,我熟悉年轻的自己丰润光洁细腻柔软的十指,我熟悉身边的爱人温热有力粗壮强劲的大手,唯独没有好好看看婆婆的那双手。

以往和婆婆闲聊时得知她的身世。婆婆命苦,父亲早逝,幼小的她和哥哥,没上过一天学,与母亲相依为命长大,受尽白眼和折磨。割草拾柴,收种庄稼,小小年纪和大人一样挣工分。晚上还要推磨织布,做针线活,没有一刻闲着。

我只知道,婆婆有一双勤劳的手。印象中,婆婆一直是个风风火火、利利索索的人,一会儿也闲不下来。以前种着地,喂着家禽。婆婆家里地里,忙收忙种。下地回来,要伺侯一院子的牛羊鸡鸭,还要下厨做饭洗涮。公公性格温厚,干什么都是慢条斯理、不急不躁。用婆婆的话说,就是下大雨淋着,也别指望他紧走几步。无论侍弄农田还是做家务,总是婆婆挑大头,里里外外,收拾得井井有条。现在,没有家禽田地了,婆婆也是整天足不出户。要么锅前灶后做饭刷锅,要么洗衣拖地拾拾掇掇。每次回家,热腾腾的饭菜都在等着我们。女儿小时,婆婆喜欢给她缝毽子、沙包,用碎布头拼书包。现在闲来,还把那些不穿的旧衣剪开,拼成各种形状的花床单、花枕头。我让她歇歇,总说不做点啥,心里没着落。

我只知道,婆婆有一双有力的手。爱人小时,公公身体孱弱,家里没有壮劳力,十来亩地,都是婆婆操劳,犁耙耕种,扬场打垛,样样在行。那时牲口金贵,为了及时耕种,要和邻家搁具,有时就是人力拉犁拉耙,都是婆婆和邻家一起出工,成袋子的粮食,背上一甩就走。后来为了脱贫致富,供子女上学,公公出主意种药材。长了几年的白芍,根部深扎,根系庞大,为了不伤药根,都是用长长的铁叉和铁锹,几个人配合才能完整撅起来。婆婆又是刨又是掘,用手一点点抠去坚硬的泥土。拉回家,还要进行洗、烀、刮、晒,没日没夜忙活很多天。因为不懂药材行情,却很少卖上价,除去肥料农药,有时连本钱都挣不够,白白辛苦一场。

我只知道,婆婆有一双灵巧的手。爱人说,从小姊妹几个的衣服鞋子,都是婆婆一针一线自己做出来的,老大的旧衣改给老二穿,老二的改给老三穿。在缝纫机还很稀罕的年代,婆婆就省吃俭用,给自己买了一台。过年时姊妹几个的新衣,都是婆婆赶集买布,自己裁剪缝制的。大年初一早上,几个孩子穿上妈妈连夜缝制的新衣,是最开心的时刻。不仅如此,不管多忙,婆婆还替邻居家的孩子裁缝。爱人说,自己小时调皮,不知踢坏了多少双鞋。为了耐穿,袼褙打得厚厚的,鞋底填得硬邦邦的,绱鞋都是锥子钳子齐上阵,那千针万线纳出的千层底,婆婆的手得磨出多少茧子,勒出多少血痕哪!

即便我们都长大成家了,我们的女儿,甚至表姊妹的孩子,身上的小衣服、小肚兜,薄的厚的棉衣,以及虎头鞋、小花帽,也都是婆婆亲手缝制的。虽然商店里也能买,然真正厚实、耐寒、经穿的,还是婆婆的针线活。没等换季,新拆洗的棉衣棉被就送来了。就是现在,婆婆还常说:“趁我这双老眼没瞎,老手还掂得动针,把重孙辈的小衣服也赶出来吧,不然等孩子来到了,你们啥都不会,作难呢。”

这就是我的婆婆,一生勤劳简朴、辛苦付出,只知奉献自己所有,而从不会向儿女索取的老人。我不知道,她这被生活打磨、风霜侵袭、岁月包浆的双手,是什么时候、做什么活计才被累成现在的样子,我只知道,是她用自己曾经光洁、红润、有力的手,一针一线给我们编织出温暖幸福的现在和未来!

(责任编辑:支苗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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