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多没有外出旅行了。
我这样很能耐得住寂寞的人,都有些小小的寂寥了,年轻人都渴望旅行,更别说像小鸟一般渴望飞翔的孩子们了。
这不,一来到大别山区,看到满目的青山,满眼的苍翠,孙子和他的同学们兴奋得不能自已,纷纷站在座位上,看着一座又一座青青的山峰在车窗外掠过,发出一阵又一阵真诚的惊叹。
盘山路上,当地的司机们不断地炫着车技,在陡峭的山路上,贴着悬崖飞驰,一个陡弯儿接着一个陡弯儿,把车子开得甩来甩去,让人头晕,孩子们这才领教了“山道十八弯”的真面目,个个眼瞪得浑圆,屏声静气,安静了下来。
直到在白马大峡谷景区门口下了车,双脚踩在坚实的地上,我和孙子对视一笑,他才恢复了镇定的神态。进入铁门,有一个岔道,一边步行向下,穿过陡陡的石板小路,穿过峡谷;另一边可以“溜索”穿过峡谷,不贵,一人50元。
所谓的“溜索”,就是把人挂在悬在空中的一根黑黝黝的钢索上,借助巨大的落差,从悬崖的这一边,顺着铁索“溜到”峡谷的另一边。人被吊在空中滑行,像一只被绳子拴住翅膀的小鸟,有些惊险。这一类项目,对步入老年的我,向来没有一点吸引力。但我看了看身边10岁的孙子,忽然动了念头:这孩子,目前是独生子女,百般娇宠,集于一身,虽有爱读书的气质,但对生活有些过于仔细——他不“皮”,从不爬高上梯,不做危险举动,虫子咬个红点儿,也要问问是不是“隐翅虫”咬的?有没有毒?往好里说,是生活态度认真,从另一个角度诠释,会不会有些胆子小?对一个男孩子来说,胆量,也是优秀的品质之一。
想到这里,我一把拉住孙子的手,拐进了溜索的小门,与同行的大伙,就隔开了一个铁栅栏。我用手机缴了费,看着伸向远方的孤零零的两根铁索,索下是弥漫着雾气的虚空,对面的那个小房子,如同橡皮擦一般的大小。我有些犹豫,尤其是得知,“溜索”是一个人“单个”进行的,并不能陪伴身边,在空中给孩子任何的照顾,十岁的孩子,他需要单独面对恐惧。我更加犹疑,不知孙子他敢不敢去冒人生中第一个这样的“险”呢?铁栅的另一边,他的同学和老师喊着“加油”,也许这些鼓励吹走了他的一丝犹疑,只见他面露坚毅之色,一步跨上台阶,任由工作人员为他穿上兜住臀部的“马甲”,包裹成一个大粽子模样,卡钩挂在了钢索上,吧嗒一声,启程的卡口打开了,挂着他身子的卡兜慢慢滑了出去。开始速度并不快,因为落差的原因,速度却越来越快,钢索发出摩擦的锐声,眨眼之间,他已滑行到峡谷中段的空中,变成了蓝天白云中的一个小黑点儿,镶嵌在峡谷两岸高高的植被染成的长长的浓绿之中。由于速度过快,钢索哗哗的锐叫声特别刺耳,不知他是不是吓晕了,竟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很令我揪心。
轮到我,挂上卡钩,起程,飞速的高速滑行使我的口鼻中灌满了凉凉的空气,呼吸有些艰难,直到对岸的悬崖飞扑而来,很让人担心,会不会把人撞碎?——很快,钢索被绞住减速,停了下来。我脱下马甲,看着等待一旁的孙子,他一脸平静,并没有神情恐惧或面色发白,很出乎我的意料,这是我一贯认为有些胆小的孙子吗?
这时,一声长长的、不曾间断的尖叫声,从对岸的钢索上传来,远远望去,哦,又有一个勇敢的女孩子战胜了“溜索”的恐惧。
作者:张超凡
编发:亳州头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