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腊月,就拉开了“忙年”这个盛大仪式的序幕,“灌香肠”是准备年货里最重要的环节。
走进菜场,你会看到几乎每个肉案前都人头攒动,顾客挑选好鲜肉后,摊主挥舞着手中的银刀,利落地剁肉、上秤,忙得不亦乐乎。接着清洗、切条、绞肉、拌料、灌肠、扎孔、打结……在肉铺老板一气呵成的操作下,一根根香肠很快就加工完成,菜场的上空四处弥漫着肉香。
历史上,早在北魏就已经有了制作香肠的文字记录。著名的农学家贾思勰《齐民要术》记载“灌肠法”:“取羊盘肠,净洗治。细锉羊肉,令如笼肉,细切葱白,盐、豉汁、姜、椒末调和,令咸淡适口,以灌肠。两条夹而炙之。割食甚香美。”跟现在制作香肠的方法基本一致。
现在灌香肠基本都是机器完成,方便快捷。而在我们小时候,每到过年之际,都是父母自己准备工具和调料制作。灌香肠选肉很重要,父亲说要挑选七分瘦三分肥的肉,最好是后腿肉,这样做出来的香肠瘦而不柴,口感最佳。
父亲先用温水把肉清洗几遍,去除肉上的杂质,用篮子沥干,接着,母亲便拿到砧板上把一块肉先切成长条,而后剁成三四厘米的肉丁,拌上盐、糖、味精、麻油、葱姜汁、桂花酱等各种调料,灌香肠的馅料便准备好了。之后放在一边腌制1-2小时,让肉更加入味。
清洗好肠衣后就可以开始灌香肠了。这是个需要密切配合的过程,往往是母亲把肠衣的一端先打好结,再用双手撑开肠衣,而父亲则手持木筷,眼疾手快地往里面填肉。肠衣又细又滑,操作起来很是费劲,不时从手掌间滑落,灌了个把小时才灌了两节。后来聪明的父亲便寻了个口径合适的塑料瓶子,剪去瓶身,改装成大小合适的漏斗,这样大大提高了灌香肠的效率。
香肠灌完了,父亲捏着香肠,母亲开始打结。每二三十厘米系一根棉线。系上白线的香肠气鼓鼓的,母亲拿起一根针,在肉块的缝隙处戳上许多针眼,空气溜出来了,肠衣便服服帖帖地粘在了肉上。
父亲把一节节红通通、香喷喷的香肠整齐地挂在院子里的绳子上,让它们充分接受阳光的照耀。在阳光的“洗礼”下,香肠的水分一天天蒸发掉,沁出的油也让香肠变得更加油亮、红艳,看着就让人直流口水。
终于等到吃香肠的日子了,母亲喜欢把香肠隔水蒸熟,这样蒸出来的香肠既保留了原始的香味,而且也不发干,容易切片。
过年了,家家户户的餐桌上若少了香肠,那便少了很多年味。那一片片椭圆形的香肠整齐地码在白色的瓷碟里,泛出诱人的光泽。夹起一片放入口中,鲜香在嘴里蔓延的瞬间,辛苦了一年的人们在这一刻也得到了极大的慰藉。
长长的香肠,不仅仅是年夜饭里的一道菜品,更是一种家乡的味道,它们像一条条温暖的红色丝带,连接着在外的游子和家乡,成为团圆时刻的人间至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