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一场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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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在窗外空着,灰蒙蒙的,像一幅未完成的水墨画。

我坐在书桌前,信手翻着《全唐诗》:“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我不禁莞尔,雨若果真知道时节,也不会姗姗来迟了吧!

雨水节气还没到,我便开始等待一场雨。父亲也是,他更心急。

记得小时候,进了七九,父亲就开始念叨:“该下雨了。”他的目光越过屋檐,飞向田野,最后雨水般落在麦田里。那时的雨,是父亲脸上的皱纹,是田埂上的泥泞,是村人期盼的眼神。父亲说,雨水节气不下雨,麦苗就长不好,油菜就开不旺……我似懂非懂,只是觉得,父亲不只是在说雨,还在说一个姗姗来迟的老友。

雨终于来了!

雨丝飘逸,在玻璃窗上挥毫泼墨。远处,楼房被雨水洇湿,若隐若现,宛如一幅水墨渲染画。泡一壶茶,听雨细碎的脚步声,恍若置身“小楼一夜听春雨”的意境。这雨,是诗,是画,是文人墨客笔下的风雅。雨水顺着玻璃窗滴落,在窗台上溅起细小的水花。绿萝像一群顽皮的孩子,争相伸出嫩绿的小手,水花一碰,又尖叫着缩回去。

此时,我知道父亲也在等雨。他的雨,不是诗,不是画,是天赐的甘霖。麦苗用它来拔节,油菜用它来抽薹,泥土用它来解渴。父亲的雨,是田野的呼吸,是庄稼的心跳,是丰收的希望。我的目光越过高楼,飞往家的方向。我依稀看见父亲,披着蓑衣,健步如飞,在雨中查看墒情,施肥。雨水漫过他脸上的沟壑,完成时光的包浆。

街道上,行人匆匆,雨伞像一朵朵行走的花——李白的李花,白居易的梨花,陆游的杏花……我站在窗前,目送雨水在玻璃上蜿蜒流淌,忽然想起父亲的话:“春雨贵如油。”是啊!这雨落在城里,是诗意的风景;落在乡下,是茁壮的生命。我的雨,是闲情逸致;父亲的雨,是朝耕暮耘。我的雨,是风花雪月;父亲的雨,是春华秋实。

给父亲打电话,他的声音里透着难以掩饰的喜悦:“这场雨下得好啊!麦苗喝足了水,油菜也精神了……”循着父亲口中的好雨,我仿佛看见,绿油油的田野里,麦苗挺直了拔节的腰杆,油菜撑起黄色小伞,父亲满脸的皱纹也开始返青,开出一簇簇压枝低的花。

雨渐渐小了。天空明净,刚出浴一般。几朵白云,像杏花,像梨花,更像父亲喜悦的话,悠闲地开着,飘着。这场雨,不仅滋润了土地,也滋润了我的心田。它让我明白,雨水不仅仅是一个时令,更是一种传承,一种连接城乡、串联父子的纽带。在这条纽带上,诗意与生活交织,传统与现代交融,一起转录、翻译着时代的独特风景。

一粒雨点,一个妙词;一条雨丝,一行佳句;一场雨水,是一幅水墨画的深情落款和题词。等待一场雨,等待的也不仅是节气,还是一种情怀,一种对土地的眷恋、对父辈的敬意和对生命的礼赞。

(责任编辑:李惠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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