泼麦场

凡本报记者署名文字、图片,版权均属亳州晚报社所有。任何媒体、网站或个人,未经授权不得转载、链接、转贴或以其他方式复制发表;已授权的媒体、网站,在使用时必须注明 “来源:亳州晚报或亳州新闻网”,违者将依法追究法律责任。

泼麦场

◎曹先训

许多年前,每当收麦的时候,我总是打着求学的幌子,躲避着帮父母干农活的机会。

1997年,我在小镇上实习,单位早早地放了假,只好回家帮父母收麦。

麦收前,须整理一块麦场。麦场经翻地整平、洒水、撒糠,最后用石碾子滚来滚去,碾的坦荡如砥,将割回来的麦子放在场上碾压,然后再经多道程序把麦子和糠分离出来。

我回到家时,麦子已经熟透,已有人开始收割了。我家的麦场还没有整好。

午饭后,烈阳似火。祖父、父亲担起水桶朝着麦场走去。我知道,他们肯定是去整理麦场。

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我犹豫了,在成长的岁月里,父母一直呵护着我,从未干过农活。一担水,我能担得起吗?不去也罢!刹那,我内心升腾一种负罪感,似乎千万人都在指责我:这个男人没有担当。放假时多帮助家人干些农活,减轻父母的负担。老师的教诲也在我耳边响起,我羞涩了。

于是,我来到麦场。只见父亲汗流浃背地担着水,奔波在麦场和水源之间,祖父佝偻着身躯正躬身洒水。水源地距离麦场有一段距离,又这么大一个麦场,如果父亲一个人担水,到什么时候才能休息啊?瞬间,我心酸了。我已十几岁了,不能总生活在父母的保护伞下,正好利用这次机会,锻炼一下自己,学点农活。

我找来一副水桶,走到水源地提满了水,学着父亲,弯下腰把扁担放在左肩上,然后慢慢地直起腰。正当左肩与扁担接触的瞬间,顿感泰山压顶,左膀疼得厉害。身子不由自主地有些颤抖。我咬紧牙关,努力地迈出左脚,两只水桶左右摇摆,桶水溅在腿上,站在原地等了一会儿,水桶稍稍停止了摆动,吃力地移动着步子,水桶又开始前俯后仰了。我双手紧紧抓住扁担,汗水顺着脸颊流下来。看别人担水如此轻松,我担起来为何这般困难,看来,学干农活并不是轻松的事,我暗暗地告诫自己。

这时,父亲走过来对我说:“担不起,就不要担了。”“我担得起。”我心中有些不服气,也顾不了疼痛,抱着扁担趔趄地蹒跚着。

村人见了,玩笑地喊道:“快来看哪!银环又下乡了。”我不屑一顾,咬紧嘴唇,觉得众乡亲都在议论。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第一担水终于担到了麦场,但只剩下了半桶,衣服不知是水还是汗,浸得透湿。祖父见我如此光景:“慢慢来,先担半桶。”返回时,见父亲担的四平八稳,父亲也是高中生,担水一点不觉得吃力和困难,不禁让我羡慕和向往。

来回担了几趟,感觉走路不再艰难,可是左肩被汗水灼的热辣辣地痛。“唉,不干了。”摔下扁担,刚转过脸,督见三五成群的村人似乎又在取笑我,于是我再次拿起扁担,走向水源。

夕阳西下,祖父吧嗒着烟袋,父亲也唠起农活。我瘫坐在地上,浑身像散了架。扒开衣服,左肩已是又红又肿。

父亲用教育的口吻说,扁担是个杠杆,找准支点,免得前俯后仰,走路时抓住前后桶,既不摇摆水又溅不到身上。你刚接触农活,慢慢领会。

听了父亲的话,不胜欣喜。以前我觉得干农活没什么花样,谁都可以干好,没想到传统的体力劳动里还有那么多学问。

常言说,经验大死学问。看来,我这个中专生还要好好补补这堂课了。不然,生活将会把我拒之门外。

当年底,我就参军入伍了,再也没有体验担水泼麦场的机会了,但每当想起泼麦场的经历,却让我回味无穷。


(责任编辑:蒋海涛)

文章不错,点个赞再走呗!

转载是一种动力 分享是一种美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