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在夏天看一棵杉树,挺拔的树干,细碎到密密匝匝的树叶,一阵风吹来,似一个穿风衣且发型很帅气的男子。
杉树的绿,是墨绿,是油彩上扯下来的一团团。大风一吹,墨就与了浓淡焦枯。凉,是大风吹过的副产品,若是此时,小姑娘穿白裙子,在杉树下仰望,四十五度角的那种,画面感是超美的。
下了一场雨,大风过境,能把一株芍药吹得花枝乱颤,顺道把花心里的露珠吹成跳珠乱溅。
看明代刘基写雨的句子:“至丁未日夜三鼓,有风徐来,淋潦顿收。”风吹来,大雨止住,淋潦在地上明晃晃的一片,此时风吹,这大地笑起来的鱼尾纹。刘基,应该就是那个刘伯温吧,很有智慧的,做到了类似于宰相的职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不就是善于在一堆乱麻中,快刀如大风拂过的人吗?
雨过,偏又风过,湿热无处遁形,天地之间一片爽爽然,大好。
若是在夜晚,有月,看云在月的脚下吹得游走的样子,看朗朗的几颗星被每一片云认真地擦拭而过,愈加明亮,似心底的霾被大风打包带走。这样的清辉,这样的韵致,让人洞明。
真的是,人心也就夏天,酷暑的那种,若是也有一场风,面容就瞬间和煦了。面容,永远是心灵的天气预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