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夏,是清冷的,偶有气温反复,草木馨香如斯,偶有细雨蒙蒙,是为清夏。
清夏落雨,有冷风拂来。
此刻,乘一只小舟,带着乌篷的那种,摇桨至河中央,停下来,人进乌篷内,煮茶品茗,说书卷内事,说风雅事,说俗事,说诙谐事,说海天片羽事,谈笑中,亦有吉光片羽。
雨若下得不大,又说空了一肚皮话,不妨站在船头,打开舷窗,看细雨潇潇,亦临水看芍药,雨中,有轻灵之姿,又有妖娆之态,雨幕给芍药带来了一些小俏皮,让人觉得是走进了宋画之中。
夏日的河水微微有一些浊,此刻,不可做古人所言的“汲江心之水煎茶”之雅事。学古人汲江心之水磨镜倒是可以,不过铜镜极少,即便有,也不磨了,只做案头摆设了吧。
吃茶,还得自带泉水。泉自山上来,裹挟有大自然的性情,亦有草木的余脉在其中滚动。我们看泉水清澈,孟夏之际,掬水仍有凉意。于河心泉水煎新茗,落了雨,没有湖心亭,摇摇晃晃的一只小舟,就是浮动的亭台;舟上的炭火通明,河风吹来,自不必摇扇,更不需有书童了。做一些自己喜欢的事,不需要那么多条件。比如,河心摇桨煎茶看芍药,舟可租用,茶可自带,友需自邀,但心境之雅永远是自己的,邀不来,租不了,悟不到。
世间亦有很多事很难说,比如孟夏于河心吃茶赏景的事,于文人来说是雅事,于农人来说又是傻事,雅与傻又各有各的道理在。在什么山就唱什么歌,各有各的安妥。
孟夏一到,马上就是仲夏了。届时,蝉声嘶鸣,铺天盖地都是骄阳的诗章,我们还是趁着当下风清气朗之时,说一些冷静的话,做一些清爽的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