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土里长出一个个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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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以为沙土镇是有个沙漠,它一定是亳州最边远的村镇,长烟落日之下,孤城紧闭,而当地人说涡河路过此地,冲上岸的泥沙形成沙坝,人们因水而来,形成了村落。沿着250省道,一路向西,车进入沙土镇马小庄。

初春的暖风,透过车窗外所有枝条,寻求一种鲜明的味道,那气息来自曾经的沙坝,把冬的极限落于青麦一寸长的芽叶上。

途中,我没见到狐狸涧树丛中跑出一只狐狸,清凌凌的河水咬着两岸的枯枝和杂草,这不动声色的咀嚼,藏着深沉的宁静和遥远的记忆。

灰色水泥路两边一排排三层小楼,与午后四五点的阳光等齐,彼此辉映着,似乎忘了前生后世。当夕阳落入远处高树上巨大的鸟巢里时,街道有那么一瞬落入了可怕的沉默里。那个在马路中间骑小车的男孩,也开始用两脚急速滑行了。谁会把自己丢在白天和黑夜的缝隙间而乱了阵脚呢?

唯一不动声色的是一堆砖瓦后面的那排小矮房,古朴的锈色在黄昏的浸染下无比突出,仿佛孩童丢落在路边的旧玩具,装满了某个人的童年。八扇小矮门紧闭着,可我知道,它会刻意留一道缝给春风。一些讯息在五十年前人人皆晓,那条自北向南汇入涡河的团结沟,就是这里派人挖成的。

那时,这条街热闹非凡,周边的谯东和大寺等镇的挖河工,都曾在这里走动过。他们累了就在这街边的农人家里吃住。经过三次挖掘,他们终于撕开了大地的缝隙。如今,这无法逾越的沟渠,已经有了无数渡口。在大李庄渡口,一艘小船静静地搁浅在岸边,搁浅在这春天的绿洲之上。

它看着两岸的田野变绿,绿到农家小院,从冬麦到豌豆,从苔子到牡丹,从河底的小草到街旁的大树;它也看到过那曾经一语不发的沙土沉到河底,沉到这片土地的思绪里。在这双春的年份里,小船一直在叠放着喜悦,只要你打开一冬的褶皱,它一定会满载花香,载你游弋在春风里,听“贡菜”在两岸虚幻的野餐中发出脆响。

远处,三个小男孩在我的镜头里嬉戏,他们拿着冬天的枝条,敲打着土地,在田埂上一路欢快地敲打着,仿佛要把春天从泥土里唤醒。他们打飞了枯叶,枯叶下果然藏着秘密。

我追过去问他们:“这树叶底下有什么?”一个小男孩说是“草”,一个小男孩说是“花”,另一个小男孩说:“我们老师说,树叶底下藏着一个春天。”我欣喜地看着那一双双纯净的眼睛,他们眼里都有明亮的信号。他们继续追打着,似乎忘了刚刚说的一切。他们奔跑时,春风就跟在他们身后。

还有两只小狗也一直跟着他们跑。小狗跑到我身边时,他们追过来,气喘吁吁地说:“这小狗太快了。”我问他们:“为什么人跑不过小狗呢?”有两个没有理我,继续追狗玩去了。那个从树叶底下找到春天的小男孩说:“我妈妈说,狗比我多一根骨头。”

我一下子愣了。人身上有206根骨头,狗身上有多少根骨头呢?我慌忙查手机,一看狗身上的骨头真的比人的多,230多根。我故作镇静地说:“狗身上230根骨头,人身上206根骨头,这可不是多一根啊,多出24根呢!”

小男孩很坚定地说:“就多一根,我比女孩也多一根儿骨头,我妈说男孩比女孩多一根‘硬骨头’。”小男孩说完,也追狗去了。

我站在田埂上,脸上被春风狠狠地抹了一把。我像一棵枯枝站在旷野上,看着那三棵树苗从沙土里很硬气地冒出来,引出这春天的沟渠。第一只春燕,也从雾锁的水洼中轻盈地飞过来。

(责任编辑:支苗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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