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毕业那年,我参加了两场招教考试,一场在郑州,另一场是在家乡县城。
幸运的是,两场考试都进了面试。
不幸的是,两场考试的面试时间撞在了同一天。
家乡离郑州很远,开车需要四五个小时,这就意味着我必须二选一。
那一天,我和父母反复斟酌,再三权衡利弊,仍得不出答案。
按理说郑州与小县城之间,答案再明显不过,可对于这道选择题,父母秉承着劳动人民最朴素的价值观:稳妥。
县城的笔试成绩是第一名,基本上可以百分之百上岸,郑州的笔试成绩是十二名,把握不是太大,选家乡最稳妥!
可我与父母的意见相左,从小在县城长大,我向往大城市,总认为外面的世界会更有趣更精彩。
我参加家乡考试的初衷是把它当作一场模拟考,在家乡县城工作,从来就不在我的人生规划里面。
去郑州的前一晚,妈妈抱着我哭诉她和爸爸的不容易,让我不要任性,说他们年纪大了,说他们想让我陪在他们身边……
在妈妈的眼泪中,我含泪妥协了。
一切尘埃落定的时候,我望着窗外悬浮着颜色像在发霉的弯月,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学校的教室里没有空调,数学课没有配套的活动材料,科学课没有实验室……这一切教育资源的匮乏,都让我的内心涌出无限的失落。
还有那些不听话的学生,他们上课说话、偷看课外书、不交作业……
在没有月亮的深夜里,我开始疯狂美化那条被父母阻拦的路,那条路上的月亮一定是皎洁的、明亮的、圆满的!
这种想法的转变,发生在一个无比寻常的下午,那天我在给学生们讲解试卷,为了方便学生理解,我需要在黑板上画一个立体几何图形,可没有绘画天赋的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没能将几何图画规范。
为了不耽误上课的进度,我只好惭愧地说:“不好意思同学们,这幅图画得不好,你们先将就着看,老师课下一定会勤加练习!”
令我没想到的是,讲台下的学生不仅没有嫌我画的不好,反而开始纷纷夸赞起来:
“没有啊,老师你画得好看极了,绝美!”
“老师画得很棒!”
“是啊!是啊!我也觉得挺好看的!”
我看了看黑板上蹩脚的几何图,又看向讲台下那一张张真挚的笑脸,感觉自己的心瞬间被点亮了。
原来在我适应他们,学着爱他们的同时,他们也一直在包容并爱着不完美的我。
他们会将手工课上做得最漂亮的那只小章鱼送给我,会在我生病请假的时候打电话撒娇说想我了,会悄悄在我的办公桌上放一束我最喜爱的清香洁白的栀子花。
那天下班回家的路上,我抬头仰望夜空,明亮的月亮闪耀着清辉,仿佛近在咫尺。
我忽然发现,原来县城的月亮也很圆,很亮,很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