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亳州的老照片,犹如一把钥匙,打开了一段尘封已久的历史。
在朋友孙浩的家中,我偶然在他的书桌上发现一张发黄的黑白老照片。照片上,一处松柏森然、镂墙飞檐的古建院落前,十位长袍马褂着装的人物,九站一坐,在一个小池塘前呈松散状排列,彼此行为举止端庄,典型的读书人模样。据主人介绍,左起第三个头戴瓜皮帽、身穿长袍的是他的曾祖父孙芳春,其余都是当时的同事,可惜拍摄年份已无法考证。
道光亳州志•学宫全图。
照片中的这位孙芳春先生,清末秀才,曾在辛集孙楼(今谯东镇)设馆课徒,尤擅书法,一生勤勉,笔耕不辍,常为乡邻题写牌匾与碑刻。
我拿起照片仔细端详,惊讶地发现照片右侧大门牌匾上,写着“县立民众教育馆”七个大字。大门前的泮池清晰可见,院落里松柏掩映,古建林立,呈现出一座庄重典雅的中式院落景象,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亳州黉学(亦称文庙、学宫、圣庙)一百年前的真实模样?
据道光版《亳州志》载:“亳州学宫(即黉学),在城内西南隅。中为大成殿,殿前为丹墀、拜台,两翼为东西庑,前有戟门,再前为棂星门,门前为泮池,度以拱桥,桥前为照壁,壁上擘窠四字,曰‘宫墙万仞’。殿东北为崇圣祠,殿后为明伦堂,东角门外为青云路、奎星楼、文昌宫,宫后为节孝祠。”这张老照片中的十位读书人所在的位置,当可确认为泮池,背后古建筑应为棂星门。
自明清以来,以科举选拔人才为主,亳州黉学逐渐演变成官方科举考试的考场。光绪三十一年(1905年),清政府废除科举,改试“策论”,至此,存在了数百年的亳州黉学完成了它的历史使命。
民国时期,黉学多次被占用。1918年,育英小学在学署旧舍成立;1928年,为满足民众对新式教育的需求,亳县在黉学原址(现谯城中学旧址)上成立了县立民众教育馆。据亳州著名诗人李景琦先生的儿子李强回忆,他的爷爷李琴舟先生于1928年担任民国亳县县立民众教育馆的首任馆长,这与照片上的牌匾“县立民众教育馆”相吻合,由此可推算出这张照片的拍摄时间在1928年前后。
李琴舟先生作为亳州民国时期教育界的实际掌舵人,有着不平凡的经历。李琴舟(1887—1960年),名先藻,字相鼎,又字铸九,号琴舟。亳州市谯城区明家洼村(今赵桥乡境内)人。他曾参加晚清科举考试,中秀才。后入安庆优级师范学堂学习,宣统元年(1909年)毕业,任亳县高等小学经学、历史教员兼师范传习所教员。1912年3月,供职于河南开封教养局。1915年任亳县视学员,兼县高等小学教员。1918年任亳县劝学所所长。1928年任亳县通俗教育馆(后改称民众教育馆)馆长,并在黉学内设立了馆址,标志着亳县县立民众教育馆正式成立。
李琴舟在任职期间,开办书报阅览,举办平民夜校,普及科学知识,并创办《新亳报》,开展文物保护工作,当时亳县丛林寺有一南北朝时期的石经幢,有商人准备偷运济南,倒卖给日本人。他得知后,火速报请县府阻止,想尽一切办法运往馆内,并立碑亭,使这一文物得以保存。
亳县县立民众教育馆的成立,在当时引起了较大的社会反响。它改变了传统的教育模式,为民众提供了更多的学习和交流机会。特别是 1928年《新亳报》的创刊,作为安徽省第一张县一级的报纸,有力地促进了亳县的信息流通和文化发展。亳县县立民众教育馆具有一定的历史底蕴,在推动亳州教育发展和文化传承方面发挥了重要作用。尽管现在对当时的一些具体状况不详,但作为亳州近代教育历史传承中的重要一环,确有考证的必要。
时光荏苒,如今亳州的文化教育事业发展迅速,已形成较为完备的教育体系。市区图书馆、文化馆、之意书社、新华书店等公共文化服务场馆,为市民提供了丰富的文化资源和高质量的教育服务。
从百年前的古黉学,到如今遍布全市的各级学校,“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