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丹崖/文
烧红薯窑是乡间孩子独有的野趣。
选一个连日的晴天,皖北平原里新犁出来的土地墒情正好,偷偷地跑到邻家田里扒出来几块红薯,找个僻静处,在地上挖一条一尺左右的小沟,把红薯均匀地摆在上面,周围用十几个土坷垃垒成金字塔状,土坷垃之间留有缝隙。这样,红薯窑就做好了。
烧红薯窑可是个技术活,需要事先搜集好枯枝和草叶,用草叶引火,枯枝耐烧,且没有异味,红薯易被烧熟。点着了火,烧到十五分钟左右,红薯的香四野都能闻得见,垒好的土坷垃也被火苗烧得通红。这时候熄火,把土坷垃推倒,这一步叫做“焖窑”。单纯用火来烧,只能保证红薯的表皮焦熟,焖窑,是为了用烧红的土坷垃的热量把红薯焖熟。
秋日的田野,天空高远,空气清爽,烧红薯窑的孩子,能体会到几种香味,一是周遭草木成熟的体香,衰草枯枝被点燃的草木灰香,还有红薯的干香。焖好了窑,扒出来红薯的过程十分激动,现在想来,如同新郎掀开新娘盖头的瞬间。
烧好的红薯,外面呈现焦灰色,剥了皮,一股扑鼻的香飘散开来,不得不承认,烧制的食物就是香,特别是以黄土为窑烧制的食物。红薯原本生长在其中,烧红薯的草和枯枝也生于斯,焖窑的过程又保留了食物的原香,这感觉,似乎是红薯在土壤里完成了二次“发育”。
小时候,孩子们都很淘气,尤其是早些年在乡间长大的少年,没有玩具,连电视也看不上,烧红薯窑似乎也可以算得上是一种游戏了,红薯窑烧得好,在乡间的少年中间,似乎也算是一种技术,惹人艳羡,还能当孩子王。
红薯窑烧起来,童谣唱起来,远远地望过去,让人想起野地里的古老仪式,说不定在遥远的时代,我们的祖先就是用这种形式来烹饪食物,也可能他们教孩子的第一门技艺就是烧红薯呢!毕竟,民以食为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