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燕
奶奶喜欢给姑姑打电话,有时一天十几个,找出种种理由让姑姑去看她。
姑姑去了后很不耐烦:“我的老娘,你又有什么事?你不知道我一天到晚忙得昏头转向么?”
奶奶听了后便很少给姑姑打电话,特别是生病后。病来如山倒,快八十岁的老人这一病便再也起不了床,每天望着床头的手机,心底生出无限愁怅,忍不住又给姑姑拨去一个电话:“我头发脏了,给我洗个头吧。”
“我正在地里拾棉花呢,这眼看着就要下雨了。”姑姑气喘乎乎:“我下午给你洗。”
中午,电闪雷鸣,狂风暴雨,姑姑的电话响了,电话一接通姑姑便瘫倒在了棉花堆上。
奶奶去世了。
从此,很长一段时间姑姑都不敢去碰触“母亲”这个名词。不停地念叨:“我为什么要拾那地棉花?棉花湿了又能怎样?我母亲,是顶着一头脏发去世的啊!”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
不出半年,无尽的后悔,无尽的酸楚,染白了姑姑的黑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