涡阳 杨丽
“祝您生日快乐,祝您生日快乐,祝您生日快乐!”没有音乐伴奏,我们拍掌相和,围绕着寿星,唱着深情的祝福歌。侄子拿着打开视频的手机,这样,远在山东的侄女一家三口也参与了祝寿。寿星坐在面对我们的沙发上,开心得笑眯了双眼。“妈妈,生日快乐!”“奶奶,生日快乐!”“姥姥,生日快乐”……
2018年新年初八这天,我们给母亲过了八十大寿。之前,我们也征求了她的意见,她说什么也不同意过,我们知道,她一是怕我们花钱,二是怕麻烦。这是她们那个年代的人共同的特征,简约惯了。
母亲是一位乡村小学语文老师,早年毕业于涡阳师范。我见过她读书时的照片,虽然只有寥寥几张,但已给我留下深刻印象。齐耳的短发,正是当时流行的发型;月白衫黑褶裙,白袜带袢黑色布鞋,活脱脱五四时期的时代女青年。尤其是脸上那一双明亮的眸子,闪烁着飞扬的智慧光彩。听母亲说,她读书时,学习的科目比较多,琴棋书画,唱念编排节目,不说十八般武艺也差不多了,学习生活很是多姿多彩。也因如此,在我的生活中就有了一位多才多艺聪慧的妈妈,作为她的子女,真是获益匪浅。
兄妹三人中,我是一直跟随在母亲身边的,感受也最多。我的童年自由自在,用父亲的话说,是“打扑棱长大的”,受到的约束很少。一是因为母亲认为孩子的成长应该顺应天性,不该有太多的人为干预;二是她工作其实很忙,忙得少有时间照顾我。在我印象中,母亲的学生遍天下,每次玩得开心,离家也很远,饭点也都快要过了的时候,总会有人跑过来对我说“你妈喊你回家吃饭了”。母亲的学生爱捉弄我,每次在校园里玩耍,总有人和我捉迷藏,把我的书包藏起来找不到,等找到了才发现里面多了几颗糖果或者一把花生什么的。母亲的学生有老有小,走在田间小路上,或者经过某个村庄,总有人一看见我就说,“你妈妈不是谭老师吗”,然后老的会问我母亲身体怎么样了,小的则会问我母亲现在带几年级的课了啊?等等等等。那一刻我忽然明白了,我就是一张母亲的名片啊!
母亲是幸运的,在那个解放初期,捉襟见肘的家里愿意她去读“不中用的书”;母亲也把幸运传递给了我们,作为她的子女,物质上依然清贫,但是在精神上,却是富足得很。我小时候,家里曾有过两台“凤凰琴”,木质的台身,蓝色的台面上绘着一只悠然飞翔的凤凰。母亲没事的时候就弹奏一曲,哼唱一番。她还鼓励我弹,说以前她上学时弹的是学校里的钢琴,现在咱家买不起钢琴,可是凤凰琴也一样好听。记得我最早学会的一支曲子《刘志丹》,就是母亲教的。
我的小学是在母亲学校度过的,每次学校组织看电影,我必是跟随者。后来升入中学,母亲就托她的学生给我送去电影票,电影是当时了解世界的一扇窗口,通过这扇窗,我看到了辽阔无际的大海;看到了动物与人类的真挚情意;热血沸腾于少林寺的豪侠义气;也见识到了蝴蝶梦的似懂非懂……
八十年代,物质食粮还比较贫乏,但是我的精神食粮却因母亲而富足,枯燥乏味的求学生活也得以有了乐趣。有时候想想,我们的教育如果和母亲那时候一样,真的是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话,哪还会有现在的“啃老族”、“月光族”之类的现象出现呐?
“老寿星,咱们合张影呗?”说这话的是正在读研的侄子,侄子和母亲既是祖孙,也是老小朋友。他一开口,大家于是在寿星身边聚拢,一张祝寿图完美呈现。而我,也在心底暗暗祝福“妈妈,生日快乐,永远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