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心峰
不知不觉中,杏儿黄了,麦子熟了。在乡间地头能听到久违的“咕咕咕咕”布谷鸟的叫声,在金黄的麦田上空,是那么的悦耳那么的动听。独自漫步在麦田里嗅着麦香,回忆以前的麦季,感觉是那么遥远而又美好,当然更多的是苦涩。
我出生在1979年,那个时候割麦子是纯手工,一镰一镰的,每天天刚蒙蒙亮父亲就下地干活了,母亲则在家做饭、磨镰刀。饭后,我们兄弟带着工具也去帮忙了,小小的年纪也算是一个劳动力。但有些时候也帮的是倒忙。用镰刀割麦子是个技术活,手抓麦秆的多少直接决定你的收割速度,而下镰的高低则决定着麦茬的长短,麦茬长了直接影响到农作物的播种。
在这个时候,最快乐的事情莫过于在麦田里突然发现几只野鸟或野兔一类的东西,割着割着,常常突然一只野兔跳了出来。这个时候我们会放下镰刀,飞一般追赶着野兔,完全忘记了收麦的劳累。当然,追赶的结果都是无功而返。那个时候记忆最深刻的事情是,在收割好的秸秆下面,经常会盘着一条布满花纹的大蛇,吐着信子瞪着眼睛看着我,吓得我半天缓不过气来。
麦子割好以后,大人们用板车把成捆的麦子拉到场中央,爷爷套好了牲口和石磙,站在场中央哼着有婉转的小曲,让牛拉着石磙一遍一遍地碾轧着秸秆和麦穗,直到秸秆完全变软麦粒脱离了麦穗。简单的午饭后,要抓紧时间借助风的力量把麦糠和麦子分离出来,男人们扬场,妇女负责扫场。天快黑的时候,小麦装进了化肥袋,这个时候是家家户户最开心的时候,一年的辛苦劳作终于有了收获。装好以后,还要反复认真地数一数,一亩地的收成心中也就大概有数了。遇到好天气反复晾晒以后,把最好的那部分上交给国家,余下的留作一家人一年的口粮。
麦子颗粒归仓后,把牲口一年的口粮,家家户户一年四季的燃料——秸秆垛起来。此时午收接近尾声了,那有高有低、有方有圆的秸秆垛,或屹立村头,或横卧地头,是农村具有地标性的风景,宛如一个个清香、松软的馒头养育着村庄的生灵,撑起了农村人的尊严和底气。
后来简易的收割机代替了镰刀,拖拉机代替了牲口。随着时代的变迁、科技的发展,如今麦子还没完全成熟的时候,各地的联合收割机便纷至沓来,之前一个月左右的麦季,用收割机只用半天甚至更短的时间就结束了。收麦子的客商会到田间地头现场收购,农户美滋滋地数钱就行了。
转眼间,父母已年近古稀了,我们的下一代正在渐渐地成长起来。等他们长大后我会告诉他们,他们的父辈所经历的麦季究竟是什么样子,我会告诉他们要勤俭节约、要珍惜来之不易的粮食。那个年代的麦季,只留在我们这一代和我们这一代之前人的记忆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