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力
老家的院子里有一棵大柿树，在堂屋的前面、厨房的右侧，紧挨着闲置的牛棚生长着。这棵柿树大概是父亲去世后的次年由母亲亲手栽植的，树龄算起来与女儿的年龄差不多大，树身有碗口那么粗，树冠枝条繁密、树叶茂盛，像把巨伞一样，几乎笼罩半个院子，为整个庭院平添了几分生机。
在老家生活时，柿树下就是女儿孩提时玩耍的天地，女儿爬树也是那时学会的，柿树与女儿一起成长着。随着时间的流逝，柿树从幼小的树苗到郁郁葱葱的大树，逐渐长大并开始挂果。女儿也随之成长，从牙牙学语到蹒跚学步，到在小镇读小学、在小城读中学，而后又以优异的成绩考到上海一所重点大学就读，一天天走向更高，一年年走向更远。但无论是走到哪里，童年的记忆总是美好的，尽管多年过去了，女儿始终没有忘记那棵柿树给她带来的快乐，特别是那红红的柿子，一直是她的最爱。
由于孩子们对柿子都情有独钟，于是柿树便成了母亲生活中主要打理的对象之一。从春天发芽、开花，到夏天挂果、秋天收获，母亲几乎每天都在观望着、注视着，观察着柿树生长的每一个细节。有时为它浇水施肥，有时为它捉虫喷药，有时为它修枝剪杈，照顾得可谓耐心细致。多年来，柿树与家里那只叫阿黄的狗儿一样，一直陪伴着我的母亲。
柿子泛红的季节，也是秋天收获的季节。每年这个时候，柿树枝头都会挂满小灯笼似的柿子。那一枚枚柿子长得圆圆的、红红的，红得热情、红得奔放、红得娇艳，就像一道亮丽的风景线。等到柿子七八成熟的时候，母亲就会把它们一个个小心翼翼地从树枝上摘下来，放到竹篮子里，然后逐个在果皮上涂一点儿白酒，再用塑料布轻轻地蒙上。大约过四五天的时间，等到柿子完全熟透，就逐一电话通知，让儿女们带着孩子回家品尝。每次临走时母亲都会依依不舍地送到村口，还不厌其烦地叮嘱诸如“别让孩子着凉”“别乱吃东西”等关心的话语，一直望到我们的背影消失，才转身回去。于是，等待儿女的过程，就成了母亲守望的过程；收获柿子的季节，就成了母亲守望的季节；一家人团圆的场面，也就成了母亲守望的场面。
收获硕果累累的柿子，是充满喜悦的、甜蜜的。那一枚枚红里透着亮、亮里映着红的柿子，本身就是一种喜庆、一种祥和、一种幸福的征兆，何况柿子还饱含着母亲那浓浓的爱意。而今，我和弟弟妹妹都在小城安家了。但是，总有一丝丝乡愁在我脑海上空轻轻萦绕，总有一份份牵挂在我灵魂深处慢慢回荡，总有一幕幕场景在我记忆长河中隐约闪现，有故乡的小桥，村头的池塘，翘首遥望的母亲，还有那棵承载着无限快乐、无限温情的堂前柿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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