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丹崖/文 李松涛/图
我小时候关于“香味”的最早记忆,一是雪花膏,二是香油。
香油,即麻油。在皖北平原上,一望无垠的土地,广植芝麻。秋天,芝麻熟透了,在阳光下咔咔地炸开。这时候,用镰刀把芝麻棵割下来,找一条条凳,下面铺上一层油布,把芝麻棵头朝下放在条凳侧,用棍子敲打芝麻棵,芝麻粒粒就跳出来了,似小鸟飞出巢穴。
芝麻,向来负载着吉祥寓意,比如“芝麻开花节节高”“芝麻开门”之类,要么寓意事业蒸蒸日上,要么寓意智慧洞明。芝麻油,以其澄明透亮的油色,扑鼻的油香而享誉餐桌,是凉拌菜的必需品。
西方人喜欢食橄榄油,奉若珍宝,国人则喜食麻油,家喻户晓。尤其是穆斯林,更喜食麻油,就连有时候烧饭炒菜也少不了麻油的掺和。
小时候,走村串巷的多有卖油郎出没,他们多是挑着担子,一头是油桶,外面油润润的,另一头则挑着一只口袋和秤杆,用来装农户换香油的芝麻。印象中,两斤半芝麻换一斤香油,以原料来换成品,倒也省去了不少麻烦。
卖油郎从不吆喝,他的道具是一只油梆子。找一块上好的厚实木材,中间掏空,再装上一个木柄,油梆子就做好了。以木槌敲击,当当作响。关于这一场景,还想起一首儿歌:“油梆当当响,来了卖油郎,芝麻节节高,我家油最香。”
听到卖油郎的油梆子响声,缺了油的人家会把自家的香油瓶拿出来,买上一瓶或半瓶,卖油郎麻利地取下油桶的盖子,用油漏子插入瓶口,一提子香油打出来,周遭都是香的,往油漏子里一倒,琥珀色的香油顺着漏子注到油瓶内,那样子尤为诱人。
如今,形容谁家孩子大了,说他“会打酱油了”。其实,我少年时,对打酱油的印象并不深刻,对打香油的印象反倒很深。我甚至还能想到,当卖油郎把香油注入瓶口时,我会馋得咕咚咕咚咽口水。多年以后,每当看到香油瓶,那个馋嘴的少年,仍历历在目。
卖油郎不光卖香油,还有麻汁酱。麻汁酱一般用罐头瓶子装好,可以用来调味。比如,黄瓜皮蛋中浇淋一些麻汁酱,味道的厚度上更胜一筹。即便是淋到馒头上也十分可口。犹记得小时候,把麻汁酱倒入碗内,撒上一些精盐,搅拌后,掰开馒头,淋上一小勺,用馒头夹着吃,很快一个馒头就被消灭掉,让人大呼过瘾。
走笔至此,嘴角馋水四溢,大可呈咕咚之势。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