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家乡村庄前有一条河，流淌千年，改革开放前，河上没有桥，河两岸的人们往返都是靠渡船过河。
我记忆中的渡船是一条木质的舢舨，最大的载量也就是十几个人。船老大是年过半百的老人，体形消瘦，但也相当健壮，黑黑的皮肤，花白的头发，爱说爱笑，性格开朗。老人待人特别和蔼可亲，很受来往坐船人们的尊敬。
一年四季，摆渡老人要经历各种不同的天气，春暖秋凉，冬冷夏热，他都会从不间断地摇着橹桨，接送两岸过河的人们。河水有时风平浪静，有时波涛翻滚，使他练就一身能够应对各种情况下摆渡的本领。不管遇到什么情况，他都能化险为夷，平安无事地把不计其数的男女老少送上对岸。他可谓是摆渡的老把式了。
但是，我却亲眼看见了一次他摆渡送人过河时出现的惊魂动魄的一幕。
那是一个夏季，连续降了几天的暴雨，河水暴涨，河道里的水面不仅宽了许多，而且奔流湍急，浑浊的河水翻滚着，浪花飞溅。我因要到河对岸的朋友家，参加朋友的婚礼，来到渡口，准备乘坐渡船过河。
当我来到渡口的时候，看到渡口早已聚集很多要过河的男女老幼。由于洪水滔滔，风大浪高，摆渡老人也感到在这时摆渡送人们过河有一定的危险，就有些犹豫不决。但是，又有很多人有急事，迫切要求老人送他们过河。
摆渡老人思虑再三，最后还是凭着自己几十年的摆渡经验，很自信地表示同意送这些有急事要办的人们过河。
渡船载着十几个人，缓缓地离开河岸，老人全神贯注地掌舵摇桨。渡船在宽阔的水面上飘荡，在浑浊的洪水中随着风浪不停地颠簸，忽高忽低地前行，慢慢地向对岸靠近。
摆渡老人真不愧为摆渡高手，任凭风吹浪打，波涛汹涌，最终还是把渡船摆到对岸，让一船人安全上岸。随后，他又把对岸上船的人安全带了回来，同样是平安无事。
渡船靠岸后，船上的人们下了船，又有一批要到对岸去的人便争先恐后地挤着上船。当上船的人已经达到载荷上限时，还有几位要到对岸办急事的人，不顾摆船老人的劝阻强行登船。
渡船在严重超载的情况下，刚离岸不久，一个浪头打来，船体颠簸倾斜，加之船上人们的慌乱，致使渡船倾翻在激流滚滚的河水中。一船人像下饺子一样落入水里。这些人，有会游泳的，拼命游上岸来，有的还在救助不会游泳的落水者。
这时，河岸上的人们会游泳的，水性好的，也纷纷跳进河水里去营救落水的人。
好在渡船离河岸不远，在岸边等待过河的人多，在大家齐心协力紧张迅速的营救下，落水的人被全部救上岸来，没有出现伤亡事故。人们一个个成了落汤鸡，很多人都被吓得魂飞丧胆。
如今，家乡的这条河上架起了不止一座高大宽阔的桥梁，人们再不要靠渡船过河了。摆渡的老人早已过世，他的渡船也早没有了踪影。
陈钦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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