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会记得一朵花的芬芳(二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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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水

正月中,天一生水。春始属木,然生木者必水也,故立春后继之雨水。

(上接1月23日13版)

小赵看电视,老赵听。雨滴滴答答,把时间分行,分段,组装,整合。几只羊羔,像圈养的雪花,嗅嗅雨,甩甩头,尥尥蹄子。它们阅历浅,读不懂雨的长短句。木耳从门槛支起耳。木门翕合,喑哑,词不达意。老屋里,老赵是上阕,小赵是下阕,词牌名是《如梦令》。

电视是新的,小赵的“微心愿”。老电视老了,一年四季,都是咯吱响的雪花,时光都冻住了。新电视里姹紫嫣红,四季如春。小赵觉得,都怪黑白电视,冬天才在他家待那么久。

老赵眯着眼,在雨中,越走越远。沿途,一程腐朽味,一程新生气。一阵酸痛,撑着一伞蘑菇,从多年前的骨折里,慢慢走出来,试图从下而上翻越他。咔-嚓!他痛醒了。他有点犯迷糊,是阔别多年的骨折梦见了他?还是他在梦中,和那次骨折再次不期而遇?

既然碰面了,抛开恩仇,总得打个招呼。胫骨说,咔-嚓!老赵说,哎-呦。

小赵问老赵,咋了?老赵指指腿。小赵挪过来,给老赵揉腿。这双腿,就是摆设,或者是别人寄存的,逢上阴雨天,就开小差,或者无故走失,像两截木头,木木的。小赵使劲揉,把木头人揉回老赵。他站起来,踮踮脚,试着走几步。走着走着,那双腿就回来了。

小赵揉着腿,看着雨,也开小差了。从雪到雨,经冬历春,时间太久,他等不及了。

小赵又不想上学了,想学门手艺。他给老赵算账:初中3年,高中3年,大学4年,一共10年!他要做点什么!老赵的腿走不那么久!眼看不那么远!老赵说:我这贫,谁都扶不了,你小子更不行!10年不长,磨把剑的光景。这10年你不磨,将来一辈子磨你。

老赵望着雨,灰蒙蒙,雾茫茫。这辈子,他和世界总隔着一场雨,怎么也看不清。

一辈子有干不完的活!就跟牛似的,只要认个头,脚下了地,就得一直干下去,再也下不了套。生命这块责任田,每人都有一块,早耕晚耕,活都等着你,不会跑,不会少,够你干上一辈子。活一辈子,干一辈子活。趁活还没找到你,先把书读好,以后有的是活干。

我拍拍小赵的肩:加把劲。十年,真的很短,留给你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站半辈子,弓半辈子,西墙终于撑不住,叹口气,倒了。雨水牵引着它,流向下辈子。

(葛亚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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