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老树就想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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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南新造一个森林公园,上万亩的规模。

森林公园里有一片老树,夹杂在一大片新树之间,倍感岁月的沧桑。说它们是老树,其实刚刚移植过来不到两年,只不过它们的树龄,远远超过十个或百个两年。

老树的树冠,像老人的头发一样稀疏,而它们依然跟随着季节的节拍舞蹈。一阵风吹过,伴随着小树们热烈的掌声,老树们的笑容显然是开心的。

张三的脚步,在老树林里停了下来。

咦,张三在心里发出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惊叹。这么多老树?哪来的?

风从张三身边吹过,树叶奏起的掌声奔放而热烈,好像那些充满智慧的树们,在鼓掌呐喊的同时,讥笑张三的无知与多情。

无疑,这些老树原来不在这里,它们分布在天南地北,因为这个森林公园的诞生,它们有缘相识相会。

张三看着它们,它们也看着张三。张三问它们从哪里来,它们也问张三从哪里来。张三跟它们之前是陌生的,甚至连路人都算不上,它们和张三并没有见过面,更没有打过招呼。

想到招呼这个词,张三觉得作为一个人,明显失礼了。张三抱了抱拳,拱手作揖,心里说,小生这厢有礼了。

老树们在风的鼓动下,摇响一树的问候。

张三走进它们,用眼睛目测,用双手抚摸,甚至在一棵老树的腰间抱一抱。张三并没有抱过来,那棵老树比张三伸出的两臂粗得多。

张三左瞧右看,在心里揣摩,这棵老树有多少年?

张三不知道,他没有这方面的常识。他的工作虽然清闲,但也不允许空出时间研究这些生僻的知识。

直到一棵老树前,张三停了下来,围着它转了一圈,又转了一圈。

这棵老树与其它老树不同,树干不粗,树身不高,且在一米处弯了下来。弯下的树腰,经历过风霜雪雨后,又努力往上直。可以数下来的几片叶子,敬业地点缀着灰暗的天空。

张三叹了一口气,这棵老树能撑到什么时候?它会在这个冬天到来之前死去吗?张三的心情沉重起来,一块乌云,渐渐密布在他的心头。

张三低头沉思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

张三慌忙将手机架到耳朵上。不由自主地叫一声,妈!

电话里传来哎哟哎哟的声音,在痛苦声音的覆盖里,妈妈倒吸凉气的声音清晰可辨。

张三冲出森林公园,打的的时候,发现脚上少了一只鞋。

妈妈倒在地上,手里揪住一块抹布,嘴里的声音渐行渐弱。

窗台上,结了一个蜘蛛网,一公一母两个蜘蛛,时常跑过来秀恩爱。张三妈觉得它们不应该在这里,它们真的打扰了自己的寂寞生活。老人家决定,清除掉它们的爱巢。

可是,张三妈从窗台上掉了下来,摔断了尾骨。

躺在病床上的张三妈后悔不已,唠叨说,报应啊报应!

妈妈打着点滴,张三的思绪回到从前。从前,妈妈一个人撑起一个家。他从记事那时开始,一直回忆到儿子出生不久,妈妈跟刘春花闹别扭,离开自己的家。

妈妈的头发白了,腰弯了,脸上的皱纹层层叠叠,沟沟坎坎里,沉淀着太多的辛酸。

夜里,张三睡不着,病房里洁白如洗。张三伸出两根指头,颤抖着移到妈妈的鼻翼间,直至感到一股湿热的气息,张三才长出一口气。

妈妈出了院,却多了两条腿。那一对在超市买来的不锈钢拐杖,刺得张三两眼生疼。

秋越来越深,直到触摸到冬天的身影。树叶落下来,开始一片一片,三片五片,后来成群结队的树叶落到地上,慢慢化作来年的春泥。

星期天,张三来到森林公园,来到老树林,来到那棵老树跟前。老树的叶子已经落尽,枝枝条条在风中呻吟。

张三哭了起来,由抽泣,到失声,到痛哭,到泪流满面。

一个手握相机的人走过来,围着张三转了一圈,又转了一圈。待张三的哭声平息,他诧异地问,朋友,您哭什么?

张三擦着鼻涕,回答说,看见老树就想哭。

那个人拍了张三的照,竖直大拇指说,哲人也!

看着那人离去的背影,张三的哭声又响起来。

起风了,越来越大,整个公园淹没在一片哀嚎之中。

(韦如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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