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战风车的老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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鄙人16岁时“上山下乡”,插队到安徽建设兵团二师五团——后来的龙亢农场最西面的一个连队,做了“下乡知识青年”,简称“知青”。

说是“知识青年”,那是相对文盲而言,你还别说我自谦,我们这一拨“知青”,后来还真发现有一字不识的“下乡知青”存在——我后来的邻居家就有一个。当时,农村人嫌“上山下乡知识青年”名词儿又长又别嘴,统称“下放学生”。在农村传统的语境里,“学生”,并不专指读书上学的青年,凡未成年的、未成婚的、适合读书年龄的青少年,农民均名之曰“学生”,一种含有褒义的代称而已,与有没有文化,几乎毫无关系。

话说得有点绕,绕回来说。

我们这拨“知青”,比不上“老三届”的那一拨,他们大部分上了高中、初中,底子相对我们很厚。我们从小学就闹“文革”,学习断断续续,表面上说高中毕业,但学到的知识委实可怜,古文学过一两篇《伐檀》《方腊起义》之类,英语也就能记住“郎立夫千面毛!”和“乃若覆盖的克拉斯抓个!”(毛主席万岁和千万不要忘记阶级斗争)两句,至于外国文学,也就学过一篇《海燕》,因为作者挺中国,姓高,很像中国人,叫高尔基。

仅此而已。

但对读书的渴望并不因浅陋的教育而停止,我们渴望读书,可惜没有一座图书馆可以借到图书。这时,同连队的一个姓郑的“知青”,从他蚌埠的家里带来了两册《堂·吉诃德》,据说他哥哥是报社的编辑,才有些藏书。多亏他的大方,逐册借给我阅读,才使我认识了这位西班牙作家,名字很外国,叫作“塞万提斯”。这是我读到的第一本真正意义上的外国名著。

感觉如同偷到宝物般兴奋和紧张。

几十年的岁月,沙一般流逝在指尖,《堂·吉诃德》一书中的许多情节,早已模糊一片,只隐约记得书中的主角老唐,带着仆人桑丘,骑着一匹瘦马,穿着铠甲,拿着长矛,举着盾牌,按一个标准的中世纪骑士风格,浪迹天涯,路见不平,举矛就上,多次上演英雄救美的幽默剧情,甚至挑战了误以为是怪兽的巨大风车,结果可想而知,老唐受了不轻的伤。

作为一个骑士的老唐,完全不同于中国梁山的好汉,即便是八十万禁军教头的林冲,也只会弄几下枪棒,而老唐还会写十四行诗,不时说出一些有哲理的隽言箴语,叫人感慨。许多的优美句子都被岁月吞噬了,有些忘得一干二净,但其中一句关于法律的哲言深镌于脑,几十年后仍然清晰不忘。

老唐教育他的仆人桑丘,怎样理解法律,他的大意说:法律,就如同井底下水中的一根棍子,井底的水中住满了青蛙,当棍子举起来的时候,青蛙们都噤若寒蝉,深潜水底,不敢乱叫乱动;但当棍子躺在水中的时候,青蛙们就会从水底下钻出来,跳到棍子上,爬在上面,大声地鼓噪和玩耍。棍子就成了青蛙们的玩具。

多么富有真知的灼见啊。

法治社会者,是全人类的追求。想必老唐生活的年代,欧洲的法律也充满了弹性,执法不严,有法不依,普遍存在,所以,他老人家才感慨如斯,塞万提斯才让老唐说出如此诙谐幽默却又惊雷滚滚的箴言,才让老唐举着长矛战斗风车,演出颇为荒唐的一幕幕喜剧来。

看来,每一个法治社会的实现过程,都需要有老唐这样敢于挑战风车的“傻瓜”才行。(超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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