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的每一步都是逗号,只有走进坟墓,才算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题记
张三在森林公园的活动日趋频繁,森林公园的空气与树木,乃至其上空飘过的白云与雨水,都给张三带来无限的乐趣与遐想。
从张三发到朋友圈的微信,就不难看出张三对森林公园的热爱。
有一天,张三钻到密林深处,一个“句号”映入了他的眼帘。张三的嘴里不由自主地咦了咦,两只眼睛发出奇异的光芒,好像哥伦布发现了新大陆。
张三想,这里怎么会有一个坟墓?不!一个“句号”?张三觉得那位哲人真是个高人,他不把坟墓说成坟墓,而是说成“句号”。
张三围着“句号”转了一圈,又转了一圈。一条本来蜷曲在草丛中的蛇,受到了惊吓,瞬间消失到更密的草丛中。张三的眼前没有了蛇,只有一堆纸的灰烬。张三吓了一跳,好像那条受惊的蛇。这里怎么可以点火?简直开国际玩笑!如果森林起了火,非酿起大祸不可!
张三像蛇一样,溜出了森林公园,向管委会走去。森林公园管委会设在一个小河边,小河一年四季流水潺潺,一路向东,从容不迫地向淮河的方向而去。
管委会的办公室里没有人,张三几乎把整个办公室的门拍坏了,也没有拍出一个人影来。张三的怒气,像天上的阴云一样,在慢慢积聚,只等一声雷响,或者一个闪电,就可以下起雨来。好在,门前的公示栏里,有一个监督电话。
张三拨通了那个电话。电话里响起一个浑厚的男声。听到张三反映的问题后,那个男声连续嗯了嗯,接着说,您担心得对,谢谢您对我们工作的监督和支持,我们一定会尽快处理的!
张三回到办公室,嘴里还在哼着一首老歌。王五走过来,用奇怪的目光盯着张三,好像要从张三的脸上挖掘出什么宝贝似的。小双戴上了耳机,有流行歌曲水一样流淌到她的心里。科长从办公室门外踱进来,说,张三,你到市里拿一份文件去。张三连忙站起来,随着那首老歌,风一样飘到大街上。
一个月后,张三又溜到那个岔道上。咦,那个“句号”怎么还在?张三走过去,围着“句号”转圈。一堆新灰在一层薄薄的雨水覆盖下,似乎存有火的余温。
张三怒气冲冲地打通了之前的那个电话。电话那头压抑着声音,从话筒里冒出丝丝微弱的话语。张三说,你们怎么搞的,这个火如果要起来,谁负责?电话那头好像被人掐着脖子:对不起,我正在开会,一定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
两个月后,张三再一次看见了那个“句号”。一堆新土覆盖上去,使“句号”更加威武高大。一缕青烟从一堆灰烬里袅袅婷婷,丝线一样穿过树丛,扯向更加高远的天空。
张三气坏了,捏在手里的手机随着身体的颤抖而颤抖。他拍了几张清晰的照片,配上一段义愤填膺的文字,发到了朋友圈。一阵风吹过来,树林沙沙作响,树叶纷纷而下,秋天已经进入尾声,霜雪即将来临。
张三的信息,在网络时代和大数据的支持下,迅速引发了一场不小的地震。网民们纷纷发声,将这条信息推向了舆论的风口浪尖。
网民们在谴责管委会的同时,赞扬了张三同志。有好事者,将张三人肉搜索,并把他跟刘春花的生活照贴到了网上。
刘春花觉得张三给自己长了脸,那一夜忽然变得风情万种。
之后的一个星期三,天气晴朗,张三接到了三个电话。
第一个电话说,你是张三吗?你是不是吃饱了撑的?我丢了工作,你他妈的是不是特别高兴?
第二个电话说,你是张三吗?我哪一辈子得罪你了?你非要跟我的祖上过不去?他们躺在泥土里,招你惹你了?你说我要不要把我的先人埋到你家里去?
第三个电话是刘春花打来的。刘春花哭哭啼啼,张三,你得罪谁了?咱家的窗户玻璃碎完了。
张三接完这三个电话,慢慢瘫到办公室里。
科里乱作一团,科长踱着大步,小双拨打120,王五掐着张三的人中。
张三接电话前,科里正在开展批评与自我批评。大家后悔,觉得这个生活会开得太严肃了,唉!(韦如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