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因为突发的疫情,在家宅了一月有余。 “疫”去春来,上周末,携夫带女,终于回到老家,到了乡下。
时已惊蛰,惠风和畅,春阳灿灿。天气回暖,春雷始鸣,蛰伏于地下冬眠的昆虫“惊而出走”,故曰惊蛰。这本来就是个充满智慧的节气,万物藏器而动,待时而发。
路旁的枯叶里,钻出了碧绿的草芽,和无数蓝色黄色的野花,像天空中眨眼的星星;河畔上,木笔瘦削的枝丫,举着汁液饱满的紫毫,只待奋力一挥,泼墨出淋漓尽致的春的画卷;田野里,菜花金黄,麦苗葱茏,处处春机盎然。
“微雨众卉新,一雷惊蛰始。田家几日闲,耕种从此起。”度过了整个冬闲,村人已开始忙碌起来,播种肥料,培育新苗。远远望去,三三两两都是农耕的身影。
熟悉的院落里,安静而热闹,猫狗嬉戏、鸡鸭齐叫;各种树苗,发芽的发芽,开花的开花。“快看,这是桃树、杏树,这是梨树、石榴……”妈一棵棵向我说道。其实,即便妈不开口,那些树已在急不可待地做着自我介绍了。你瞧,红杏枝头春意闹!串串粉红的花托,举着素白的花朵,玲珑剔透、娇羞可爱;一候桃华始。桃花怎甘落后?早是丹唇轻启,扑哧一乐,笑得花枝乱颤,惹得蜂飞蝶舞。
整个小院,角角落落,见缝插针,被妈栽满了各种果树。闭了眼,仿佛已是满树的杏儿、桃儿、梨儿,光是想想,已令我馋涎欲滴。妈还在奋力刨坑,热得脱去了袄子。去年的那棵葡萄树没有发芽,又在旁边补了一棵,她舍不得让每寸土地荒着。
妈还特意跑到集上买了棵枣树,她喜欢枣树做活,结的枣儿又甜又多。这让我想起小时姥姥家的那棵歪脖子枣树。夏天,开满细碎淡黄的枣花,微风吹过,空气里飘着淡淡的清香。秋来,满树挨挨挤挤,都是脆生生甜滋滋的枣儿。孩子们爬上树打枣,扑簌簌滚落一地通红的枣儿和脆亮的笑语。姥姥踮着小脚,一碗碗给邻居送去。那棵老枣树,勾起孩子们多少美好的回忆,又填足他们多少贫瘠的岁月啊!是的,我也喜欢枣树的勤劳付出,朴实无华。姥姥姥爷栽树,是为了他们的子孙后代;爸妈栽树,也是为了我们和我们的孩子啊。
院墙外,那片整齐青绿的蒜苗,像一行行清新隽永的小诗。诗里行间,不经意点缀的嫩绿的荠菜,让我眼睛一亮。“城中桃李愁风雨,春在溪头荠菜花。”突然很想吃妈妈做的荠菜饼了,还有蒸荠菜,撒上碎碎的野蒜苗,淋上香油,那个满唇清香、满腔春意……不由得悄悄咽了下口水。
厨房里,妈洗手和面,自己烧锅,微火慢炕,给我们烙了酥焦金黄的菜饼,煮了软糯的米粥。小院里飘荡着缕缕炊烟和粥饼的香甜气息,久违了,这亲切熟悉的地锅饭,满满都是妈妈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