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武威墨丸
很快,书写下来的史事已经不是越写越少、越记越少的问题,而是前所未有地遭到了灭顶之灾!怎么回事呢?
先说帝喾,人吃五谷杂粮,再怎么牛叉,即便是喾贵为人间之帝,总还是要去见上面那个帝的。帝喾有四个老婆:大老婆姜原生个儿子叫弃(稷),二老婆简狄生的儿子叫契,三老婆庆都所生儿子叫放勋,四老婆常仪生的儿子叫挚。你可以理解,帝喾自然是喜欢最小的老婆,爱屋及乌,小老婆生的孩子也就成了他的心头肉,听名字就知道,“挚”,当然是挚爱的意思了,相比于弃呀契呀的,绝对是有天壤之别。
毫无悬念,喾一崩,帝位就传给了挚!世间事,古往今来,基本一致,凡是宠爱有加的孩子多不争气,不是心坏就是弱智!《史记》说挚“不善”,就是人坏了,结果被废,由他异母同父的弟弟放勋登位。
放勋就是伟大的尧帝。
尧刚一登位,即刻召开政治局全体委员会议,出事了,出大事了!
尧坐在帝位上,问各位大臣:“诸位爱卿,谁可顺此事?”顺什么事呢?天下发大水,发洪水了!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结果要用大家時,数十位大臣竟都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一言不发。尧帝有点急了:“可以他荐也可以自荐!”话音刚落,马屁精放齐站出来了,举荐太子丹朱。尧一听就摇头,他知道自己这儿子不过是个纸上谈兵的东西,放在朝廷里像个样子,真到抗洪第一线,那是送死,所以尧果断地制止了放齐的建议。
这时,鲧偷偷地塞了几块东西给掌管四山的四位头领。这四位爷在朝廷的位置举足轻重,合称四岳。大佬们一掂那东西的分量,心中有数,于是一齐出班列,一致举荐鲧。鲧,就是后来禹帝他爹,这是后话,当时重要的是他是尧帝的前任的前任颛顼的儿子,论起辈分来,尧帝还得称呼他为长辈。其实,尧帝知道这个鲧一直不被前帝待见,一直想让他滚开,但这次是四位大佬强请试之,尧帝只能委曲求全。不管怎样,这第一项议程算是结束了。
尧帝看了看各位大臣,敲了敲惊堂木,“好,大会进入第二项议程!洪水泛滥以来,大家知道国史馆前天晚上也进水了,导致这些重要文献被水泡得字迹全糊掉,有的甚至全没了,帛还在,字无迹。国不可一日无史,鉴往知来,只有咱们知道从哪里来,才知道我们要到哪里去!大家讨论怎么办!”大臣一听,几个家伙,像放齐呀,鲧呀,还有三苗呀心里一阵得意,自己的那些事这下证据总算销毁了!
大臣讙兜举手发言,尧帝点点头,讙兜胸有成竹,朗声说道:“臣以为,史书字迹糊掉的原因不在于洪水,而是因为书写所用的东西有问题,臣思之良久,现提议如下:一是成立两个工作组,书写工作组和契刻工作组。这些年朝廷对记史书写虽然很重视,也取得了一定成效,但还可以进一步加强!二是为了显得帝爷您重视,两个组的组长是否由您的两位哥哥来亲自担任!”
尧帝一听,讙兜这话靠谱,马上下决定:“两位哥哥弃、契出列,弃哥你一贯喜欢农业,种地烧饭你在行,光这样也不行!前些日听说你自己还为自己造个名字,叫什么ji是吧,可见文字方面你有潜力,书写工作组由你做组长,主要研究这字写上去怎样才能不掉的问题,集中科研攻关!契哥,你打小就玩刀,天天刻字,你就任契刻工作组组长,找一些地方,赶紧把一些大事件刻到山上去,传之久远!”
契的活好干,下朝后立即成立了工作组:工作组中分文献整理专业委员会和刻字专业委员会。数十名专家热火朝天地投入了工作。
弃则很郁闷,他这工作不在人不人的,而在于要研究用什么东西写上去不褪色呢!他每天苦思冥想,可以说是茶不思饭不想,人也渐渐消瘦下来。这天,弃一边思考一边散步,不知不觉来到了当年他娘丢弃他的树林里,苦思无招,一巴掌狠狠地拍在了大树上,这算是发泄了一下,不料发出麻烦了,手被粘住了,一看,晕!原来树上流出的汁液把自己的手牢牢地粘在那里,弃瞬间被启发了,脑洞大开,有发现,有发明了!
弃废了不少的劲把手拔下来,用刀割开树皮多弄了些汁液,兴冲冲地直奔厨房,一头钻进锅底下,干嘛?把锅底的灰掏出来,当年仓颉爷就是用这木灰写字的。于是,又将带回的汁液倒入灰中,调匀,加了点水,用头发蘸了点写了几个字,晾干后,用水去冲洗,果然!哈哈,成功了,果然不掉不褪色了!大功告成,欧耶!
时不我待,弃赶紧兜起这些黑水就往朝堂跑,没跑几步,谁想脚下绊了一下,一个狗啃泥摔在地上!弃忍着痛爬起来,坏了,黑水全洒了!
弃很沮丧,怎么办?
他坐在那里,拍打着衣裳上的泥土,泥土混合黑水后怎么也去不掉,灵犀被触碰了!说干就干!弃把木灰、树汁、水,又加了一点点土,和成了面团状,然后反复揉搓,再成条,最后团成一个个黑丸,晾干后,弃信心十足地上朝了。
弃怀揣着两个黑丸,这次没那么冲动了,而是很平静很淡然,他请弟弟契先汇报工作。契工作做得好,一是文献委员会选的重大事件文献强调了尧这一家族直系的发展,很合尧帝的心意;一是刻字委员会将这些文献文字刻遍了全国,北至阴山,南至长江,有的甚至到了湖南、广西,东面则直达淮河流域。尧帝不是一般的高兴,对契工作的重大意义进行了总结和阐发,他说:“刻在山上,刻在石头上,朕及列祖列宗的功绩就可以传诵千古了,这是其一;其二,各位大臣肯定想不到,契的这个行为,所刻之处,就表明这是朕的疆域!”众大臣齐呼万岁,我朝千秋万载,永不磨灭!
弃看看契的工作报告已经完成,才抬眼看向尧帝。尧帝这帝也不是白当的,马上明白,示意,弃开始汇报工作!
弃学会沉稳了,他先让人打开自己用和汁液的黑水写的帛书,秀了一下自己的书写水平,那水平绝对没说的,首先是尧帝赞不绝口,大拇指频频点赞,众大臣更是惊叹不已,以为超越诸书写前辈,当封“我朝仓颉”称号,尧帝当场封号,这样的出场,弃觉得还比较满意!但这只是他的铺垫,欲扬先抑嘛!
弃谢主隆恩后,马上问大家:“各位师友,谁来拿水把我的作品冲掉?”晕!这是要干嘛?大臣们一时不明所以,纷纷劝阻,“这可是国宝级艺术作品,怎好毁伤!”没人愿意动手,不舍得也不敢!弃向后面招了下手,一人拎来一大桶水,弃接过,一滴不剩地泼在了帛书上!
大家傻了,呆了,惜声连连,然而,大臣们这下真发呆了,连尧帝也禁不住好奇,揉了揉眼睛,从帝座上冲了下来:帛书安然无恙!没有任何湮、渗、糊、乱!
短暂的沉默后,掌声四起
于是,弃,如此这般,他是怎么怎么发明了这么个东西,最后从怀中掏出两颗圆圆的黑丸呈给尧帝,尧帝又给众大臣传阅一番。
弃看场面可以了,自己这风头也出得够了,于是,站列出来,大声说:“禀告陛下,臣这点小伎俩算不了什么,和契弟的以契刻扩充疆域相比,这是小巫见大巫!只是目前我发明的这个东西还没有名,请老大您赐名!”契听了哥哥这番话,心里很受用,连连自谦一番,又回赞了弃几句。尧帝高兴啊!要的就是这个场面,“家和万事兴”,这样多好,于是先赏赐两位哥哥最好吃的一种米二百担,然后发表重要讲话,并让弃当场记录下来,内容主要包括以下三点:
一、所赏赐的谷物本就是弃所发现、培植成功的,因此正式命名为稷,弃也从此名做稷,这样算是定了发明权。
二、小黑丸,这是一项综合性发明,首先所用木灰,既然是山木所烧而成,就名炭,这是其一;其二,所用汁液很关键,几种东西交互在一起不脱落,全是它的功劳,新造一字“胶”;这个小黑丸,黑色的土,再造一字“墨”,就叫墨吧,它不说话很沉默,事实上记事记史即是说话,渊默雷声啊!
三、两位哥哥,一个善书,发明了墨;一个善刻,凿遍天下。相互友好,互相低调,如此精诚团结,何愁家不旺、国不兴啊!要弘扬这种精神,这种精神是墨、契的精神,就叫默契!大会在团结友爱的国歌声中落下帷幕!
这边朝堂里歌舞升平,但另一边老百姓却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原来,鲧奉命前去治水,用尽水湮土屯之法,不但没有成效,反倒浊浪滔天,水势更大了!
于是,让鲧下台,让鲧滚蛋的呼声越来越高!
怎么办呢?鲧毕竟是自己的长辈,总不能下死手收拾他啊,尧帝颇费踌躇,猛然间看到了写字剩下的墨!
于是,尧帝有了惩罚鲧的办法。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