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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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地有句俗语,“吃了腊八饭,就把年来办”。儿时的印象中,腊八这天,讲究的或者有钱有闲的人家,通常会精心熬制一锅腊八粥,之后的日子,便会稍稍忙碌起来,开始陆续且零星地筹备年事了。农村人大多从劈柴备薪,淘粮打面,熬糖碾糖这些最基本的活计入手。

当然,大规模的年事活动是从腊月二十以后开始的,人们开始了迎新年的第一场盛典——蒸馍。因为工作量较大,好多人家都会请人帮忙。所谓请人,大多是要好的邻居,出嫁的闺女,常来常往的亲戚等。

腊月二十之后,家中也会陆续有上门求写春联的乡亲邻里,所以,即便此时正忙,父亲也少不得要停下手中活计,让我临时顶上。看着馒头士兵一样整齐地摆放在笼屉里,再看着一个个雪白的带着香气的馒头出锅,热气蒸腾之下,整个家里都漾起一种异样的感觉,现在我知道,那种感觉就是满满的幸福与满足。

家中亲戚较多,馒头蒸的自然多些,这种工作会持续到下午,很是劳累,但家人似乎都很喜悦,甚至有些隐隐的兴奋,无人说累,莫非那时人的体力好于现在?还是其他?个中原因,至今仍未明白。

腊月廿五左右,家里会迎来一场更大的盛典——“过油”。所谓“过油”,就是把之前已烙好的馓子、麻叶等过油烹炸。儿时贪吃,平时很少能吃到这些,对油炸的东西格外上瘾。这一天,对过年而言是极其重要的一个环节,对我而言,更是极其开心的一天。

待到煮肉合碗时,自不必说,少不了又是一整天大快朵颐,让平时略显干瘪的味蕾彻底绽放,彻底沦陷。

腊月廿八九里,年货大多备齐,年事准备已近尾声,我家主要工作是替人写写春联,打扫自家卫生了。在我们这个大家族里,本家叔伯形成了一个传统,会相互送些东西,互相邀约到家中吃饭,喝酒。我跟着父亲满家的串着吃饭,父辈们喝酒聊天,猜拳行令,这样的聚会多在晚上,红红的烛光映着一张张笑脸,洒下的是一桌子祥和,满屋子福瑞。偶尔,父亲输了酒,我会逞能替父亲挡上半杯,酒刚入口,就辣得我满桌子找菜吃,叔伯们哈哈大笑。这样聊着吃着,似乎总聊到夜深,能吃上一辈子那么久……

酒菜都是自家烧制的,谈不上形,色,但风味各异,香甜可口,特别受用,放到现在,定胜过酒店里的美味珍馐,盛筵佳肴。

就这样,忙碌中不觉已是大年三十,出得门来,看着家家户户大门上新贴的通红春联,听着远处渐渐繁密的鞭炮和祝福声,新年的航船竟已无声息地驶至眼前,甚至是触手可及了。

(责任编辑:支苗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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