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住在父母的村庄里

凡本报记者署名文字、图片,版权均属亳州晚报社所有。任何媒体、网站或个人,未经授权不得转载、链接、转贴或以其他方式复制发表;已授权的媒体、网站,在使用时必须注明 “来源:亳州晚报或亳州新闻网”,违者将依法追究法律责任。

那么多期盼,那么长等待,春节其实很短,也就吃个饭、唠会嗑、醒场酒的时间。

大人的日子,孩子的年。母亲喜欢说,大人过得是孩子的日子。过年,也从孩子归家开始计时。我除夕前一天回家,年也延长了一天。备年货、蒸馒头、包菜卷……不管多少,总要忙一番,把年味忙出来,把日子慢下来。我像个孩子,屁颠颠跟在父母身后,打下手。

年复一年,年仍没有变,仍孩子般“黏”人,住在父母的村庄里。

贴上春联,年就眉清目秀了。春联是父亲买的,倾注了他的心愿。父亲贴,母亲看。贴好一副,他就读给母亲听。母亲不识字,听不明白,却心领神会,笑眯眯地点头叫好。

除夕包饺子,荤素都要多包一些,显出年年有余。这时,我才有“主力”位置。母亲和面,我剁馅,父亲则摆出一家之主的架势,袖手旁观。母亲不能看父亲闲,就拾掇他。父亲充耳不闻,自顾看电视。母亲也不生气,翻出一年的“陈谷子烂芝麻”,数落父亲。

一起生活了大半辈子,他们都知根知底。或许,这就是他们交流、爱的方式。

我不作声,手里的面皮,如同时光的年轮,包上馅,就有了家的温馨和年的味道。

包好饺子,父亲自觉去烧锅。烧几瓢水?

这话,我听了二十多年,母亲要回答上一辈子。这不怪父亲,他熟稔农事,家事却一窍不通。锅里的水,是家的“吃水线”,随着子女的成长、婚嫁,伴着父母身体的兴衰,在岁月里浮浮沉沉,也只有心细如发的母亲拿捏得准。

吃完饺子,熬岁,看“春晚”。母亲也陪着看,她看不懂,说得牛头不对马嘴。

父亲点头应和着。这辈子,他看的电视总有俩版本,他的人生也是。

母亲看着看着就睡了。父亲把她抱上床,小心翼翼地脱去外衣,盖好、掖好……我的眼湿润了,想起《诗经》里那古老的盟约: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安顿好母亲,父亲开始切土豆种。他的手皲裂得像垄沟,几乎能种土豆。母亲醒时,不让他干,他就背着她干。打过春,土豆就要下地,不等人。庄稼和母亲的脾性,他都摸得一清二楚,知道怎么应付。

年初一,父亲起得很早,叫醒我,去上坟。那些坟这才也有了姓氏和身份,像村里年迈的老人,眯瞪着眼,接受子孙的恭贺,纸钱、酒菜、拜年……我总感觉,他们并没离去,只是把家从村庄搬到田里,仍过着同样的生活,连春节都一模一样。

给地里的先人拜过年,接着是村里的长辈。老人如同危房,也会年久失修。他们很多都已记不得我了。不过,没关系,我记得他们,一如记住麦田里的那些逝去的先人。

时光就像那条田间小路,他们走在前面,我走在后面,春天蛰伏在泥土里。我们都走得安然,不紧不慢,不早不晚,从春节到春天,又从春天到春节,从一年到又一年……

春节就住在村庄的春天里。

(责任编辑:支苗苗)

文章不错,点个赞再走呗!

转载是一种动力 分享是一种美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