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画何以教人高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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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人张彦远在《历代名画记》中说:“自古善画者,莫匪衣冠贵胄、高逸之士,振妙一时,传芳千祀,非闾阎鄙贱之所能为也。”非独画者,书人亦然,书画兼工者更是行高品贵之人,韩靖老师便是这样的一位高士,转眼间,他离开我们已经一周年了。

书画常常被人误解,说倘若画者无名,则书画何用?既不能带来牛奶和面包,更不能使人升官和发财。倘若画者爆的大名,则自然又将书画作为干谒权贵之工具,或助人升官,或助人富贵。

事实上,世上只有乞丐才需要别人带给他面包,正常之人依靠自己的常规技能自然可以养身糊口,何劳书画这一高雅的艺术。如果一个人的生活目标仅定位在面包,他确实不需要来劳驾书画。当然,我这里说的这个人乃是普通大众,终生忙为稻粱谋,本也没有什么错。

但人之贵全然不在于他的金钱、地位和名声,而在于他的知识、才华和修养。知识、才华和修养,在中国人,则综合发而为书画。反过来,书画又进一步助推、提升和加强一个人的知识、才华和修养。

是的,我的意思是说,书画作为一门高雅的艺术,它不是人们谋求生存发展的工具,而是教人以高贵。

中国书画习得的方式大体有两种:一是写生,一是临摹。中国画之写生非西方绘画之依此而获得观察与造型之能力,而是写天地之生机,悟万物生生之易理。盖道生万物,又以“理”之形式潜入于万物之中,此所谓物理。画者观山水,画花鸟在于入于一物之生机物理,进而见天地万物之理,进而明道。明道之人所拥有之“知(技)”乃是天地万有之“第一原理”之知,这样的普遍之“知(技)”才有可能使画者超越狭隘,跳出自我,从一个天地一体的胸襟、格局和视野来看待生活、观照世界、善待他人。只有具备这种普遍化、一体化的视野和胸怀,人才具有作为人的高贵性。

临摹,是临摹古贤之书画。前面说过,古之善画者皆是圣贤高士,故临摹其笔迹,不仅是习其形貌技法,而是在此基础之上的与古贤之对话。观古贤观天地之法,见古贤对万物之取舍,从而拓展自己之眼界,涤荡自己之心胸,使自己摆脱庸常屑小之自我,脱去一时一世一地一乡之拘着,直入千年历史,直与圣贤悟对,直取中华文化如如不动之内核,从而见自己之性。只有探取中华文化之内核,并见出自性,人才具有作为人的高贵性。

写生、临摹,因为在这時,万物、历史、文化通过书画触碰到了人的人性。人性不是人生。人生是人之肉体存在的依据;人性是人之为人的内在尺度。人活着即是人生,但非关人性,人性指向的是超越人生的那一部分,是在保障人之生存物质基础上的精神灵魂的追求和提升。当然,触碰人性的写生、临摹本身即是创新和创作。

书画,就是在这个时候助画者摆脱物质、名利、俗务和小我,从而教人走向大道、气韵、精神和灵魂。

韩老师就是这样的画者,一位具有高贵性的高人逸士。

韩老师是我的老师。

我常常在江南的深夜,回想家乡的高士,韩老师那鹤发童颜,在晨曦中或腾挪跳跃,或舒缓伸展的太极拳身影便会浮现在眼前。有时又会想到亳州的大街上,远远看到八十高龄的韩老师踩着自行车在人群中穿梭,不啻是亳州的一道风景,更是我心中的风景。亳州因为有了韩老师,而平添了几许风雅!

作为学生,不敢随便对老师的书画赞一词,但我知道老师是大境界之人,在他九十多年的一生中,没靠书画,包括太极拳、太极剑、京剧、京胡和篆刻,去谋取世俗的任何东西。仅凭这一点,我便可断定老师的书画乃是真正的艺术。

其实,老师不仅自己是高士,作为教师,他还常教人以高贵。作为学生,我不敢大谈老师的教学成绩,但亳州至少近四十年来所培养的有所声名的学子或多或少都曾沾溉于老师之恩泽。

夜雨江南,看到墙上所悬老师的山水,倏地让我有出尘之想,脑中浮现出老师的笑容,却分明是“高贵”二字。

(责任编辑:支苗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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