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打饭的时候,我正在排队,排在我前面的老大爷突然把一瓶冰红茶硬塞到我手里。我当时有点懵,条件反射性地把那瓶水推了回去,“大爷,我怎么能要你的水呢?”
“小黄,你人很好,平日里我干活时你帮我不少,所以我想请你喝瓶水,表示一下我的心意。”
我再摇摇头,摆摆手,坚决不要他那瓶水。
老大爷是贵州人,今年六七十岁了,他是我们厂里的勤杂工。我是今年正月里才进的这家纺织厂,和他也不是很熟悉,只不过我经常看到他拉着一车原料时很吃力,总会上前去帮他推一下车子,没想到他还记在心上了。
接着我又笑着对他说道:“大爷,您这么大年龄了,我帮您一下也不过是举手之劳,您没必要放在心上的。”
但是他还是固执地把水塞到了我手里,然后端起饭盒就走。而且走得很快,生怕我再撵上他,把水还给他。见他如此执着,我只能不好意思地把水拿在手里。
这一幕是那么熟悉,记得前年我也遇到过一次。那是在另外一家纺织厂里,有一天上午,我和一位大爷在楼顶搬东西,从三楼把油毡纸扛到四楼顶上,那一捆油毡纸有七八十斤重。大爷是本地人,也有60多岁了,当时我对他说道,“大爷,您帮我递到肩膀上就可以了,你不用扛,我来扛。”
大爷摇摇头,“这里有好几十卷呢,你一个人什么时候能扛完呀?咱俩一起干吧!”
我拗不过他,只好自己扛快一点,好让他少扛点。就这样我扛两趟,他才能扛一趟。
十点半的时候,我们俩把那些油毡纸全都扛了上去。我们两个人都累得不得了,衣服都汗湿透了,就感觉口渴得厉害。我们走到门口的小卖部里,我本来说请他喝一瓶饮料的,结果他非要付钱。
我笑着冲他说道:“大爷,您挣钱不容易,我的工资比您高,还是我来请您吧!”
当时那个小店老板说了一句话,让我到现在都记忆犹新。他说:“小伙子,你只看到他挣钱不容易,但是你没想到他的任务已经完成了,而你的任务还早着呢。”
我点点头,“是啊!我的孩子都还小,花钱的时候都在后面。”
到如今,我在外地打工已经二十年了,遇到过很多人,也经历了很多事情,但我每次看到车间里的那些老人,他们都六十多岁了还在车间里辛苦地干活,我都会很感慨,我也会想起我的父亲。我在想,如果我的父亲还活着,他是不是也像那些老人一样在车间里辛苦地干活呢?还是在工地上干活?所以我每次看到老人们做着吃力的工作时,都会忍不住地伸出援手,帮他们一下。只是我从没想到他们的心里会一直记着我那微不足道的帮助。
我紧紧握着手里的那瓶水,忽然觉得自己身上多了一些责任和义务,我在心里告诉自己: 我要一直这么做下去。而且我深信,等到我老了的时候,也会有人对我施以援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