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祭
小雨穿越了时空，我跟在你后面
我们一起到达山顶。四围的油菜花开得灿烂
蝴蝶停在肩上，你一动不动，直至飞了
你把纸帛挂在坟前的树丫上，点燃了香烛
1956年，家里没有一粒米，野菜都被挖光
一个星期。除了水，整个空荡荡的村庄
弥漫着绝望；在暗夜里总能听见抽泣。她去了
草草的去了。我知道你讲的是什么
一块斑驳的碑上刻着：母梁氏老大人之墓
孝男：王天发。你拔掉青草，忽然笑了
说祭奠不过是一棵树散开的枝叶，寻找它埋于地下的根
我不懂，抬头看看天空，漂浮的云没有找到依附
鞭炮响了，我欢快地拍着手，我看见了坟头后嫩嫩的蕨苔
小雨穿越了时空，还在相同的地方
你没了笑语，我在两个坟头之间，将纸帛挂上
四围的油菜花开得灿烂，有蝴蝶停在我肩上
儿子吃着棒棒糖。我没给他讲
2012年，从医院出来的你，一到老家
就拔掉了输氧的瓶子。那时，旁边的村小
孩子们正在朗诵：从明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
喂马，劈柴……
鞭炮响了，儿子拍着手
不过，坟头后密密麻麻的蕨苔，无人采摘
我把举起的斧头，又轻轻放下。我看见了高楼林立的村庄
有一条柏油路，直直穿过
清明辞
孩子们站在对面的山上，在鲜艳的红旗下举起右手
一个故事，让他们泪流满面
一个故事，让他们自觉地把一座坟的四周，扫得干干净净
他们在日记上写道：那个堵枪口的人
那个被匪徒杀害的人，曾经救了一条街的百姓
我长大了，要做他一样的人
一本，一本，所有的孩子都沐浴着
温暖的阳光，一本，一本，我都用红笔批注
做一个大写的人，需要流泪，需要流血
一本一本，像清明播下的种子
年年，我都在这些日记本上
期望发芽，开花，顶天立地
清明与一棵草对视
在父亲坟前，我常常听见
花与花暗示，常常看见草拍着草的肩
蚂蚁在它们头上穿过，它们就盛下了整个天空
不用殚心竭虑，也不用设身处地
泥土掩埋的一切，都是曾经的深爱
现在，与一棵草对视
就是将自己看成另一棵，生机盎然的草
天空有天空的高度，大地有大地的辽阔
草，有草的哀思
草，有草的快乐
作者：王兴伟，贵州省遵义市新蒲新区虾子中学。
编发：亳州头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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