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满揉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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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一个中原人,对于麦子的喜爱,可谓在骨头缝里。

从九九重阳过后的播种,到清明之后的麦苗青青,再到小满时节小麦进入灌浆期,整个过程中,我们是看着麦子长大的,麦子在一定程度上也是我们的孩子。

在皖北乃至中原的其他地区,若要分辨一位少年是城里人还是乡下人,几乎每个地方都会拿麦苗来测试,把他们带到麦田跟前,指着一大片麦田问——这是什么?大多数城市长大的少年是分不清麦苗和韭菜的。当然,乡间少年如我,当年也是颇引以为傲的事。我不仅能分辨得清楚什么是麦苗,我还在小满时节,揉着一个个麦穗,麦秸的谷壳揉掉,吹糠见麦,这时候的麦子软软的,依然是青碧色,间或有一些黄,麦仁的香一下子就充斥鼻孔。

少年时,读王安石的《初夏即事》:“石梁茅屋有弯碕,流水溅溅度西陂。晴日暖风生麦气,绿阴幽草胜花时。”“晴日暖风生麦气”这句,总让我想起扑面而来的麦子的香气,堪称香浪滚滚,这样的场景也总让我觉得王安石所写的是我的故乡,毕竟,他曾经也在这里主政过。

麦气是好闻的。在香气清幽,将熟未熟的麦子,有稚嫩的孩童气,一把青麦放在口中嚼,能嚼出淡淡的面筋感,着实有趣。麦子的好闻,还在有轻微的爆浆感,嚼起来,砰砰砰,在唇齿之间荡漾着嫩麦的浆汁,甜且浓郁。

我所生活的二十世纪八十年代,除了健力宝尚无其他饮料可饮,小满时节,常常揉了青麦放在玻璃瓶中,瓶盖处钻孔,用吸管穿过去,与糖水一起来喝,糖水喝完,亦能吃麦,很是过瘾。

青麦煮粥,在皖北,被称之为“青麦糊涂”,是季节性吃食。青麦煮水后,拌入面糊,煮成粥状,最宜佐以腌萝卜条来吃。乡野的风丝丝缕缕地吹着,青麦糊涂呼噜噜地喝着,间或有青麦可嚼,齿感舌感俱佳,穿棉衫,吃麦粥,摇蒲扇,听评书,乡野烟火,多有意趣。

四月天里,乡间院落,云淡风轻,鸡犬相闻,农舍之中,吃青麦糊涂,看嘤嘤鸡崽啄食麦壳,邂逅园翁溪友,相与吃粥,促膝而谈,极具乡野风趣,似可感五柳先生归园田居的风情。

离开乡村很多年了,小满时节,再回到田间,我在田边揉了一把麦子,打算吃一吃青麦,一揉才感觉尖尖的麦芒把我的手扎得生疼,很多年不揉麦了,如今,我这双手常用来敲击键盘,距离麦田远了,掌心里的厚度却远远不若乡村里的少年。

小满,在一片正在灌浆的麦田里揉麦而食,悄然悟得,人与麦子一样,越是成熟,思想的麦穗越朝向故乡。

(责任编辑:支苗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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