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热的夏季,80多岁的父亲总喜欢坐在躺椅上,听着收音机里的戏曲节目,左手轻轻和着节奏敲打着桌子,右手则握着一把棕榈树叶子做成的大蒲扇,缓慢悠闲地扇着。虽然屋子里早已安装了空调,买了电扇,他还是愿意扇扇子,觉得这样的风自然舒适。其实,这个大蒲扇老人已经用了几十年,扇子的边上是母亲用花布缝了一圈用做保护。这个夏天,母亲买了个西瓜进屋放好,又去看了看正在扇扇子的父亲,熟悉的动作一下子让我想起了那年暑期的事情。
小学四年级暑假,母亲回老家照顾祖母,家里就剩下了父亲和我。那一年父亲47岁,挺拔俊朗,我家住在一座9平方米的房子里,每到晚上就特别闷热。那时家里没有电扇,也没有电视,我俩吃过晚饭一般很早就躺下,关掉电灯打开收音机听广播,或者他给我讲故事,而最重要的是,父亲要用大蒲扇轻轻扇着风给我催眠,不知不觉间我就睡着了。有时父亲晚上有事要出去串门,也一定要先哄我睡着后才走。大蒲扇在那个暑季,每晚都会静静地用它的风伴我入眠。
在特别热的那几天早上起来后,父亲总是笑呵呵地说:“你夜里睡着后总是蹬毛巾被,我就得再坐起来扇一会儿。”还没醒过盹儿来的我急忙摇摇头打着哈欠说:“爸,我真的一点都不知道啊。”父亲则开玩笑道:“是啊,半夜有人把你背走你也不知道。”
那时候觉得蒲扇好大,握起来都有些吃力。父亲厚厚的大手握着它,一下一下给我扇着,清风犹如清凉剂一般,让我的心里惬意安静。
如今自己早已为人父,也知道了很多道理,诸如“”可怜天下父母心”“不养儿不知父母恩”等,只有到了一定的年龄才能明白。岁月就像永不停息的河流,一直在向前,过去了就再也回不来了。父亲的那把大蒲扇还在,只是物是人非,他老了。
今年初夏时,父亲患了一次感冒,我请假在家陪他。80多岁的老人躺在床上,那两天天气很热,我就时不时拿起茶几上的大蒲扇为他扇着,父亲一开始还和我说话,不大一会儿便伴随着扇子扇出来的小风,睡着了。听着父亲轻轻地打着鼾声,想起了我的小时候——在闷热的夜晚,老人给我扇着大蒲扇…… 一种莫名的感动涌上心头,心里不由得一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