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秋老豆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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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风一吹,草木就酥了。园里的豆角,表皮逐渐多了蜡质感,豆荚内的籽粒也饱满了许多,远远一望,如小腹隆起的喜感在。秋风中的母亲,会如约出现在园子里,弓着身子,去摘下来那些有一些初老的豆角,装在竹篮里,沿着田垄朝外走。秋风吹落了她戴着的头巾,落在了路旁的茅草上,头巾上叮满了茅草的绒毛,母亲捡起来,一边吹掉头巾上的绒毛,一边捶着自己的腰,小声地感叹道:“唉,老了。”

“什么老了?是豆角吗?可以焯一下水,晒一晒,隔几日可以煨肉。”父亲在田垄边念念叨叨,他常常后知后觉,似乎丝毫没有发现母亲捶腰的手。

这是我前几日悄悄回故乡看到的一幕。母亲捶腰的小手,力度很大,似乎也捶在我的心坎上,我却不好直接去问母亲,毕竟父亲在旁边。只是扶住了母亲,把她手里的篮子接过来,小声说:“别干太多的农活了,以后豆角也要少种了,菜市场里什么蔬菜都有。”

“菜市场里的蔬菜哪有自己种的吃得舒心。再说了,家里的这些蔬菜,风吹日晒,敞头淋雨,自自然然接受季节和天气的变换,和人一起生长,这样的菜与人才亲近,吃起菜来放心。”母亲说这些话的时候煞有介事,倒令人十分信服。

话说,母亲做的豆角煨肉,真是好吃。豆角老了,摘回来,焯水,把门板卸掉,横铺在院子里,把焯水的豆角一根根捋直,摆放妥当,三五个秋阳下来,豆角就已经被晒得挺直焦干。这样的豆角,泡发了,与五花肉同烧,加入元茴、香叶、辣椒、花椒等佐料,滋味酣畅如秋酿。母亲每次做这样的豆角,我都能干掉两三个馒头。

“帮我把豆角给拿过来!”母亲的喊声把我从美食的回忆里拽出来。水很快滚了,母亲从我手中接过老豆角,在水中焯。看父亲不在,我对母亲说:“我回城给您邮寄几副虎骨膏来,贴在腰上,天气变化的时候,腰就不疼了。”

母亲连连摆手,声称“不碍事”,还说:“膏药在村子里的诊所也能买得到,不必麻烦。”

回到城市,因为单位的一场突然变故,我竟然把给母亲买膏药的事情抛之脑后,再次想起来已经是一周后,我赶紧去咨询了医生,买了一款临床效果最好的膏药给母亲快递了过去。快递刚发走,门铃响了,打开门一看,竟然是母亲。她背着蛇皮袋,尽管风尘仆仆,但仍满脸堆笑像个孩子说:“儿子,惊喜不?”

“妈,我刚把膏药给您快递走。您这就……”

“我不是早告诉你了吗,不用的。我把干豆角晾晒好了,专门来给你们做一盆干豆角烧肉,然后放冰箱……”

母亲径直走向了厨房……厨房里响起一阵锅碗瓢盆奏鸣曲,紧接着,飘出了熟悉的香味。母亲把菜端上桌的时候,妻儿也回来了,一家人欢声笑语吃了顿饭。饭后,母亲交待如何把剩余的干豆角保存好,还特意叮嘱我,干豆角她特意多带了一些,可用自封袋封存好,送于爱吃的亲朋好友。告诉他们,这些都是自家田里种的恋秋的老豆角做的,香着呢,放心吃……

我知道母亲的腰不好,要开车去送母亲,她执意不肯,让我把她送到了城乡专线汽车站。

目送载着母亲的汽车出发,我给车窗内头发花白的母亲发了个信息:“妈,膏药若是疗效不好,一定要告诉我,我接您来城里的医院看。”

“放心吧,妈是恋秋的老豆角,饱鼓硬朗着呢。”那一刻,我的眼泪簌簌地落了下来……

(责任编辑:支苗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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