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瓷陶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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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尾鱼,停在了青瓷盏上。

我在苏州的一条巷子里闲坐,喝的是新茶碧螺春,用的是青瓷盏,窗外,伴山伴雨溪桥畔,静静的水流潺潺而过。春色有暖意,人在这样的季节里,吃绿茶,端庄的一种青瓷盛着,青花与清茶灵魂契合,就像是暮春最宜赏瓷。

去景德镇多次,每次都要买回来一大批瓷器。三才、二才盖碗,开片与不开片的均有;主人杯,大容量和小容量皆在;闻香杯亦有,细细高高的一只,上面是珐琅彩,绘的是垂丝海棠;盖置也要俏皮点的,遇见既有柴窑又懂手绘的师傅,一定要选一只鼓状的盖置,上面绘上芍药,敦厚有喜气。

在陶溪川的一处茶工坊中,正山小种用朱砂釉里红的盖碗装着,摇香后,沸水缓冲,一盏琥珀汤盈盈润润地冒着热气,二泡三泡,茶过三巡,背后微微冒汗,茶气浸润,真是舒服。茶吃毕,嗅盏,空杯留香。瓷佳,茶好,心境爽爽然,与瓷相关的生活就是这么讨喜。

在朋友的带领下,找到一处老瓷窑。瓷窑旁不远处,有一处凉亭,凉亭边有松,枝叶葳蕤,根根挺立。依稀记得是四月份,主人拿出来蒙顶山雀舌来招待我们。雀舌在瓷碗中芽头匀称青翠,正所谓玉壶烹雀舌,金碗注龙团,玉壶可不就是白瓷?饮雀舌,听松风,松针的清气与碗中的茶香,竟毫无违和感。

烟花三月,去江南,各个古镇中,唯不缺茶社。茶烟起落之处,瓷器琳琅。我每次都要在茶社中叫上一杯茶,静待片刻。茶在瓷器中缓缓舒展,人也在匆忙之中慢慢心思落定。有一年早春,龙井茶还没有上市,乌牛早春茶已经下来。在乌镇的一家茶社里,遇见一处古旧的茶馆,所用瓷器皆为老件,斗笠瓷盏釉彩已经冰裂开片,开片处有茶色,如龙筋,老茶盏配新绿茶,有混搭之美。茶让人吃得津津乐道,瓷让人摩挲得爱不释手。不知不觉,日色偏西,夜色如墨,茶馆的灯没有开,手中的茶碗暗自明媚,清辉一团。

瓷可精致如宝玉,亦可粗糙如顽石。在一家手工瓷工作室,遇见一种瓷叫“志野烧”。听名字,荒蛮有野气,似蓑衣侠客把剑夜行。志野烧确实很也,一个个茶碗,小且敦实,瓷釉厚厚的,堆积一样在茶碗内外,挂釉如流,每一件都不一样,每一种都不规则。色泽也各有不同。用这样茶杯吃一盏岩茶,压手感十足,慢品岩茶,似能增花香岩韵。我买了两只,放在书案之上,每次写作累了,望上一眼,如晤故人。

瓷器的故乡有很多,四大名瓷遍布四省,各地又有自己的独特瓷窑。景德镇的更雅致些,胎体薄且透,透着光照,莹润如玉。龙泉青瓷温润如谦谦君子,让人想起一阕又一阕宋词。德化瓷就敦厚得多,朴实如邻家姑娘。钧瓷有古韵,入窑一色,出窑万彩,观钧瓷,让人想起雨后的晚霞,媚而有韵。逼人故乡有一种瓷,器型古拙,瓷釉有砂砾感,常被用来做瓷砚、瓷马,望之,有大道至简之感。只可惜这种瓷已经失传了,只有博物馆里有几只,每次去博物馆,都要多看几眼,像是目睹一段历史。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一种瓷器润各色茗茶。瓷有性子,稍有不爽,宁为玉碎,不为瓦全。遇见了可喜之物,怎么来都成。若是换在旧话本中,瓷是郎君,茶是娘子。面对一种瓷,茶可托付一生。绿茶、白茶、红茶、黄茶、普洱、茯茶、花茶,哪怕是咖啡……各有各的“瓷郎”,各悦各的“茶娘”,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瓷是低温的,夏季盈手一握,可以解暑纳凉;冬季沸水煮茗,亦可暖手。春秋之间,一盏瓷,与花花草草,与书页顽石,与虫鸟猫狗同框,雅而有生趣。

请原谅我遇瓷陶陶然,禁不住滔滔然、如醉如痴。陶醉,在每一种瓷。

(责任编辑:支苗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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