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氏家族的尚武之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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亳州素有尚武传统,孕育了无数的武术精英,曹氏家族是杰出的代表,不仅文采风流绝世,且文武全能。曹操才武绝人,《三国演义》写曹操横槊赋诗时说:“我持此槊,破黄巾、擒吕布、灭袁术、收袁绍,深入塞北,直抵辽东,纵横天下,颇不负大丈夫之志也。”这虽是小说家言,却也概括了曹操的武功及其战斗一生的业绩。

曹操青年时代,任侠放荡,不治行业,其这种尚武任侠的作风几乎影响了他的一生。他曾谋刺董卓失败,舞戟逾垣而逃,显示了他过人的武功。从政之后,仍神往于“夏秋读书,冬春涉猎”的生活。他曾撰写《孙子兵法集解》等兵书,可见其尤重武功。其从弟曹仁少好弓马弋猎,追随曹操转战南北,以其勇猛为曹操器重。曹纯、曹休、曹真武艺高强,弓马娴熟,曾任过曹操的特种部队“虎豹骑”的统帅。

在军旅戎马生涯中长大的曹氏兄弟也都有精到的武学教养。曹丕自幼便娴于骑射,长大更精于剑术,又善使戟。《三国演义》似乎深恶曹丕,对这些是一字不提的,其实他在《典论·自序》中已说得非常清楚:“余年五岁,上(指曹操)以世方扰乱,教余学射,六岁而知射;又教余骑马,八岁而能骑射矣。以时之多故,每征,余常从。建安初,上南征荆州,至宛,时余年十岁,乘马得脱……”

一个十岁的娃娃,竟能从千军万马中乘隙突围逃生,足见他马术不错。遗憾的是,《战宛城》这出戏中,少有此一角色。其后他多处讲到骑射之能,剑术之精,说明他在时代的考验中锻炼出了多方面的才能。《典论·自序》中又说到他与奋威将军邓展比剑的故事:邓展“善有手臂,晓五兵,又称其能空手入白刃”,他与曹丕论剑,谈了许久,曹丕说:“您的剑法不对。”邓展便要求比试一下,“时酒酣耳热,方食芊(甘)蔗,便以为杖,下殿数交,三中其臂。左右大笑。”邓展还不服输,要再来一次。曹丕说我没有打中你的头部,只是齐臂攻击罢了。第二次“余知其欲突以取交中也,因伪深进,展果寻前,余却脚剿,正中其颡。坐中惊视,余还坐笑曰:‘昔阳庆使淳于意去其故方,更授以秘术,会余亦劝邓将军捐弃故伎,更受要道也。’一坐尽欢。”这算是一篇“论剑术”的妙文,素被武术史家所称道,其精彩之处可与他的《典论·论文》比美。

原来,曹丕学击剑“阅师多矣,四方之法各异,唯京师为善。桓灵之间,有虎贲王越,善斯术,称于京师,河南史阿言昔与越游,具得其法。余以阿学之精熟。”那么,曹丕的剑术,转益多师,渊源有自,不是吹牛皮的。他还善使双戟,又能“以单破复”。陈寿说他“才艺兼该”,当不仅是指其文事。

曹氏家族中最富有才华的曹子建也绝非一般意义上的文人学士、风流才子,青年时也处处模仿乃父,尚武重文,所以被称为“最可定大事”,几乎被定为继承人。他年轻时也想当一个英雄。具体地说,想当一个游侠式的英雄,神往于游侠生活。他曾在其著名的《七启》中借“镜机子”之口抒发“乐奋节以显义”“甘危躯以成仁”的侠客之气,他对游侠生活的向往由此分明可见。关于他的武功,史书虽无明确记载,然《魏志·王粲传》注引《魏略》记载他会“跳丸击剑”。

曹植会见他景慕已久的著名老作家邯郸淳的时候,曾兴致淋漓地全面展示其武学修持:“植初得淳甚喜,延入坐,不先与谈。时天暑热,植因呼常从取水自澡讫,傅粉。遂科头拍袒,胡舞五椎锻,跳丸击剑……又论用武行兵倚伏之势。”所谓的“五椎锻”,可能就是后世武术“五行椎”的始源。有学者认为这种武术,相当于今天的体育舞蹈,具有人们自娱和锻炼身心的作用。他在被论者视为是其本人写照的《白马篇》诗中对幽并游侠儿的高超武技的描绘,更鲜明地展示他满怀豪气的武侠情怀,他本人的“任性而行,不自雕饰,饮酒不节”(《三国志·魏志》本传)的性格,正是游侠的遗风。

子建不仅才高八斗,也是曹操手下的一员干将,深谙军事之道。建安十九年七月,曹操东征孙权,曹植留守邺城。二十四年,曹仁为关羽所困,曹操命他为南中郎将,行征虏将军。任城王曹彰,更是勇武绝人,能征善战。《三国志》说他“少善射御,膂力过人,手格猛兽,不避险阻。数从征战,志意慷慨”。“武艺壮猛,有将领之气”。

曹操的孙子辈,承传祖风,也尚武。曹丕的儿子曹叡好武术,“数出入戈猎”。曹植的儿子曹志“善骑射”,在乐平、章武、赵郡太守任上不以政事为意,昼则游猎。曹操的曾孙曹髦文同曹植,武类曹操,不满于司马氏的专横跋扈,不甘心做司马氏的傀儡,便于甘露五年亲率三百余名宫人讨伐司马昭,奋力一搏,当街遭弑,然勇武气概不凡。

曹氏父子不仅能武,而且也善舞,有着高深的武术文化修养。建安十年正月,曹操率大军与河北袁氏大战,袁绍长子袁谭退至南皮,据塞顽抗,曹操率军攻伐,战斗极为艰难,从凌晨直过午时,仍不能取胜,一旦日落西山,即难再战取胜。曹操甚急,跑至鼓卒处,夺过鼓槌,亲自擂鼓。昂扬的冲锋鼓点令将士们群情奋发,很快突破袁军,砍了袁谭的脑袋。曹操兴奋至极,竟在马背上跳起了《三巴舞》。《三巴舞》是汉代武舞《巴俞舞》的遗韵,刚健、勇武,是一种既可徒手而舞,又能挥剑舞戟的武舞。

建安十二年,曹操北征乌桓打了胜仗后,在马背上跳“拤舞”。“拤舞”是古代的一种自由舞蹈,没有什么固定体式,在马上摇头、摆身、拍手,只要能抒发心中的激动情绪即可。身为汉丞相、统军大将军,在将士面前如此通脱率真,不顾尊严显贵的身份,这充分反映了他的礼法观念很淡薄,敢于破习俗,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的特有性格,这与汉代士大夫矜重虚矫的习气多有不同。

这种特殊的精神风貌与气质必然影响到曹氏家族的文学创作,使其作品洋溢着快意与豪气。《晋书·袁瑰传》云:曹操“身亲介胄,务在武功,犹尚废鞍览卷,投戈吟咏。”《三国志·魏书·武帝纪》亦赞叹他“创造大业,文武并施。御军二十余年,手不舍书,昼则讲武策,夜则思经传,登高必赋,及造新诗,被之管弦,皆成乐章”。作为一个创业霸主,其主要精力在建功立业上,然戎马倥偬之际,仍不废吟咏。他的《度关山》《对酒》真乃为宏放的治世之歌,《蕥露行》《蒿里行》《苦寒行》带有“莽苍悲凉,气盖一世”的英雄本色,《短歌行》乃有“风云之气”,《观沧梅》具有挥斥八极涵容天下的磅礴之气。凡此皆是其尚武任侠的精神气质所致,曹丕的《黎阳作三首》等气势浩大,追思悠远,是出色的“边塞诗”,全诗格调昂扬,洋溢着建功立业的豪情,焕发出无比的战斗朝气。曹植的任侠尚武精神亦自然地流露于自己的文学作品之中,他把游侠豪气与贵公子式的奢华合而为一,并且在诗文中反复咏唱。

曹植对剑尤为钟情,因为剑是行侠仗义的主要武器,也是游侠的象征,是尚武精神的外在表现。剑在其诗中反复出现:“抚剑而雷音,猛气纵横浮。”(《鰕钽》)、“拊剑西南望,思欲赴太山”(《杂诗》)、“利剑手中鸣,一击两尸僵。”(《结客》)、“利剑不在掌,结友何须多。”(《野田黄雀行》)。透视这些诗句,我们仿佛看到一个威武拔剑、驰骋沙场、满身豪气的游侠形象,其威风之巨大,气魄之雄浑,豪气之袭人,溢于言表。

最为著名的乃是他的《白马篇》,这是为武侠英雄的风骨谱出较早的一曲颂歌。诗中既描写了幽并游侠儿的高超武艺,又描写了他胸襟抱负的豪气,显示出独特的风骨之力,为中国武侠民族风格树立了典范。诗中的游侠形象,正是曹植本人政治理想的体现,正如清人朱乾评论说:“篇中所云捐躯赴难,视死如归,亦子建素志,非泛述矣。”也同样灌注着那种桀骜不驯的侠气,再如《赠白马王彪》《野田黄雀行》等,既有英雄之气,复多幽怨哀愤之情,在诗中不仅抒写建功立业之志,更挥洒、喷发壮志难酬、报国无门的不平,流露出倜傥之士的巨量哀慨和怨怒,表现出游侠式的英雄的傲岸不羁的抗争志节和对自由生活理想的执着追求,呈现出骏爽豪迈的阳刚之美。

建安文学正是由曹氏这类英雄才士所创造。作品中贯注着奋扬的人生意念和豪爽磊落的情怀,后人称之为“建安风骨”。这既是一种奋发有为的创作精神,又是一种只有强劲力度、高尚情操的表现风貌,这种精神和风貌正是建安才士的尚武任侠精神的高扬,也是时代精神的升华,所以刘勰称他们“慷慨以任气,磊落以使才”(《文心雕龙·明诗篇》)。

杜  玄:阜阳师范大学硕士

魏宏灿:亳州学院亳文化研究中心兼职教授,亳州市首席专家

(责任编辑:支苗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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