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谈歧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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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一句话,有不同的理解,我们称之为歧义。譬如,“咬死了猎人的狗”。在不同的语言环境里,这句话就可以分别理解为“猎人的狗被咬死了”,和“狗咬死了猎人”。

当然,有时候也因为汉字的多音现象而造成歧义。

在古代曾遇到这样一场官司。原告拿着“×××还欠款2000元”的纸条,告×××欠账不还,依此白纸黑字为证。而被告×××则说,此白纸黑字,证明早已归还。

这个官司的焦点就在“还”字的读音上。

由于“还”字既可读成“huán”又可读成“hái”,所以这句话就出现了两个意思。一个是huán2000元钱欠款。另一个给了一部分,hái欠2000元钱。……至于这场官司的结局,就看清官大老爷纵横捭阖的手段了,在此不赘。

其实,在我国古典诗词中,“境”的营造往往因读者“情”之不同,对作品的理解也就常常产生歧义。所以王国维在《人间词话》中说:“境非独谓景物也。喜怒哀乐,亦人心中之一境界。”盖因喜怒哀乐不同,在心中之“境”也因人而异罢了。我们所熟知的李商隐的《锦瑟》,就被“歧”了一千多年。名家大咖对其主旨纷纷芸芸:有悼念亡友说,有自伤身世说,有咏物恋情说……

宋代苏轼则说“写的是音乐”。因为瑟这种乐器,有四种音,叫“适怨清和”。庄生晓梦迷蝴蝶,这是适;望帝春心托杜鹃,这是怨;沧海月明珠有泪,那是清;蓝天日暖玉生烟,这是和。“适怨清和”,这正好是瑟的四种曲调。

金人元好问说是“诗人自伤年华”。

今人梁启超干脆就说“我理会不着,拆开一句一句叫我解释,我连文义也解不出来,但我觉得它美,读起来令我精神得到一种新鲜的愉快。”

一千个读者有一千个哈姆雷特,一千个读者也有一千首《锦瑟》。从唐朝到今天,那美丽的《锦瑟》还在被“歧”着。“歧”得丰富多彩,“歧”得美不胜收。

有时候,不同的立场和地位,也会对同一个作品产生尖锐对立的歧义现象。

《诗经》中,有一首著名的《伐檀》,至今学界还以“刺”“赞”之说莫衷一是。

我们以第一段为例。

“坎坎伐檀兮,置之河之干兮。河水清且涟猗。不稼不穑,胡取禾三百廛兮?不狩不猎,胡瞻尔庭有县貆兮?彼君子兮,不素餐兮!”

诗歌一共三段,结构上完全相同,均以比兴开头,用相同的句式,对“君子”的收入和财产进行铺陈,说这君子“不稼不穑”“不狩不猎”,为什么“取禾三百廛”“三百亿”“三百囷”呢?为什么他的庭院里还挂有“貆”“特”和“鹑”呢?最后说这“彼君子兮,不素餐兮”“不素食兮”“不素飧兮”。

好了,歧义自此产生,争议从此不休。

一方认为这首诗是对“君子”的讽刺,最后两句巧妙地运用反语作结,说“君子”是“不素餐”“不素食”“不素飧”,实则是“素餐”“素食”“素飧”,揭露剥削者不劳而获的寄生本质,对剥削者进行辛辣的冷嘲热讽。这是“反语”说。

另一方则大为“歧”之,认定这是一首颂美诗。如果“君子”“不稼不穑”“不狩不猎”,哪里会“取禾三百廛”“三百亿”“三百囷”,哪里会有“貆”“特”和“鹑”呢?最后肯定地说,“君子”是“不素餐”“不素食”“不素飧”的,没有劳动哪有收获呢?这是“假设”说。

争议之声从远古走来,这争议恐怕还要一直“歧”将下去。

歧义不完全是坏事。它可以开拓视野,启迪思维,给我们的阅读增添一点别样的情趣。

(责任编辑:支苗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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