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豚蒸和粳米，白腻透纤红，细箬轻轻裹，浓香粒粒融。”又是一年端午至，街头巷尾，粽香四溢，沁人心脾。
我从医院出来时，阳光透过云层洒在街面上，温热而柔和。拐角处，一个卖粽子的老奶奶摊前围满了人。我也凑了上去，未及靠近，一股熟悉的香气扑鼻而来，唤醒了我记忆深处的某种柔软。匆匆买了几个粽子，便又回到了医院。
母亲看见我拎着粽子，微笑着问：“怎么买了这么多粽子？”我笑着答：“这个摊位人最多，想来味道不会错。”剥开粽叶，咬上一口，我们不约而同地笑了——这熟悉的味道，竟与母亲包的粽子有几分相似。
记忆被这一口粽子拉回到儿时。那时的端午，母亲最是忙碌。天色尚暗，她便悄悄起身，轻手轻脚地推开房门，开始为一家人准备节日的美味。糯米早已在前一夜浸泡，吸饱水分，颗颗晶莹如玉。粽叶一片片洗净、蒸煮，褪去翠绿却愈发坚韧，散发着清香。
母亲包粽子的手法，总让我们惊叹。三片粽叶，在她手中如被赋予生命，轻盈叠好，卷成漏斗形，舀入一勺糯米，再加入我们喜欢吃的诸如蜜枣等“物料”，最后再盖上一层糯米。几番翻折、缠绕、打结，粽子便稳稳成型。母亲手指灵巧地翻飞，仿佛在编织一件艺术品。
我们兄妹看得兴起，也嚷嚷着要学。可总是包不出四角分明的形状，要么松垮，要么漏米。那些“作品”在竹篮里东倒西歪，引得大家哄笑。母亲从不责怪，只在一旁微笑着看着我们，目光里满是柔情。那时的我们，在欢笑与打趣中，感受到的是家的温暖，是岁月最美的模样。
等粽子出锅，香气早已弥漫整座厨房。母亲总会先挑出几个最“俊俏”的粽子，小心翼翼地剥开粽叶，放凉后递给我们。一口下去，唇齿留香。吃这些美味的粽子，我仿佛尝到了幸福的味道。那不仅仅是粽子的香甜，更是母亲无私的爱和家的温暖。无论时光如何流转，这份味道，将永远留在我的记忆深处。
后来，我们长大，各自离家奔波。母亲依旧每年亲手包好粽子，寄来或亲自送来。有时我会劝她：“现在粽子到处都有，单位也会发，你又何必这么辛苦？”母亲却总说：“买的哪有自己做的香呢？”我知道，母亲的坚持，亦正是她爱意的延续。
今年的端午，母亲因白内障手术住了院，不能再为我们包粽子了。我买了粽子带来，她吃了一口，只说：“还不错。”可我知道，她尝到的，未必只是味道，还有我的心意。人总是喜欢被偏爱和惦记，一如她以前总为我们亲手包的粽子。
端午不过是个节日，而母亲包的粽子，是岁月深处的灯，是人生路上的暖，是无声的爱。那一粽清香，在时光的蒸煮中愈发浓郁，也愈发珍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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