皖北名镇王人集,位于利辛县西部。唐朝时开始筑城驻军,称为西城,古城在解放初时被完全破坏,现仍留下一条名闻遐迩的古街道。这条街道曾经是由北方通往古颍州的官道,素有“三里长街”之称,现在人们仍习惯称其为老街。由于世事变迁,岁月流逝,老街现已失去昔日的繁华。在一个夏日的午后,我冒着点点细雨来到了这里,想看看能否寻找到一些古人的踪迹。
信步走上老街,仿佛从繁华的都市跌进了一个清幽寂静的孤岛。但见窄窄的街道弯弯曲曲的,两边是新旧不一、高矮不同的房子,有钱的人家早已翻盖了几层高的楼房,有的干脆搬走了,只有那些经济窘困点的人家仍然坚守着那早已残破甚至有些倾斜的房屋,坚守着古老西城的风韵。
在王人至今还流传着乾隆皇帝到此微服私访的故事。大凡帝王到过的地方,往往会有一股灵气。徜徉其间,不时可以发现一些壁画,那是上个世纪五六十年代王人“农民诗画”的遗迹。这些画仿佛在向人们诉说着王人历史上的辉煌。曾经,王人农民诗画在鼎盛时期名扬全国,饮誉海外,获得过周恩来总理签发的政务院奖状,引来国内和国际上的友人参观学习,王人产生了一大批绘画高手,像储纯一,作品曾被制成铁画在法国巴黎展出,1994年被《安徽百科全书》收录进“安徽现代人物名录”;储可亭,其作品曾被安徽美术出版社制成年画发行到全国等等。
我在一块石碑前站住,这是 1985年利辛县人民政府设立的“阜北县旧址”纪念碑,告诉人们王人曾是一片红色的土地,解放战争时这里曾建立了敌后红色政权。碑后曾有一栋古色古香的高大的建筑物,可惜现在已被拆除,取而代之的是一座正在施工的楼房,让我心中遗憾不已!对面有一家商场和酒店不合时宜的坚守者自己的固执。街道旁边,间或堆积着成片成片的废砖烂瓦,古色古香的让人目不忍睹。
不经意间,身边走过一个买粉子馍的,这是用红芋粉掺上一些杂面,然后在平锅上微煎到八成熟后起锅,再卷些蒜糜、辣椒酱等做成的一种食物。据我所了解,这种面食只有王人集有,且只有杨姓一家人经营,现该有几百年的历史了。农村的孩子最爱吃了,有的随大人走了十几里路来赶集,往往就是为了吃几张粉子馍。卖馍人说,以前祖先卖粉子馍只能勉强糊口,而现在到了他这一辈,不仅盖了三层高的楼房,还供养着一个上大学的儿子。这在以前是做梦也不敢想的事!
在街边的一口古井边,一位老者告诉我,这口井就是王人古西城“四门四井”之一的南井,位置在当时古城的南门外,因出城后向南走的路有点弯,故人们称其为“鹅项泉”。你别小瞧了这个小弯和这口井,据说就是因为它们,才从旁边的小村里,走出了《毛泽东文集》中曾提及到的大军阀邓如琢,走出了曾任中华民国安徽省民政厅长的邓赞卿(本地人称他邓老赞),走出了前四川军区司令员刘成山,走出了奥运冠军邓琳琳等等。阡陌小巷、古街幽井,一时间在我的眼前出现了成群结队的百姓担着木桶水罐来打水的情景,他们把深深的井水打浑了、打空了,气得没有打到水的守军连忙提前关上城门。叫骂声、吆喝声、打水声仿佛还萦绕在耳边,令人产生时空的错乱。在南井的旁边,有一条东西走向的小河,是古城的南护城河,掩映在一片荒草树丛中,显得有几分凄凉、寂寞。
抬头西望,一片大大的水滩静静地躺在那儿,几只小鸭子正忙着吃河面的浮萍。这就是曾远近闻名的西城河。这条河的河水曾经流入伍名沟(因是从伍子胥家旁流过来的,故名),然后一直流入老母猪港,通过西淝河流入淮河。街坊说,二三十年前,这条河的水还能流动,河水清澈,碧波荡漾,人们常常在河边垂钓,可惜的是现在河水腥臭难闻,河道也患了“肠阻塞”,人们纷纷填河建房,造地种菜,把古城的一条天然屏障分解得支离破碎,实在令人唏嘘不已!
日月如梭,岁月如歌。在老街旁,我还看了几个孩子正悠闲地荡着秋千;看见从一间小屋里冒出了几缕袅袅炊烟,小屋旁,几个年轻人正为一张打错的麻将争执着;我还看见了在一颗大树下有一位老先生戴着眼镜正看着一本厚厚的线装书,似乎并没有听到人们的吵闹声。这不禁令我想起齐白石大师故居的一副对联:“宠辱不惊,闲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漫观天外云卷云舒”。我一下子又有了时空错乱的感觉,难道他就是的传说中的那位“王老人”吗?
在从老街返回家的路上,我路过北城街,看到了另外一种景象:只见几条宽敞的水泥路已经修好,路边几排新建的楼房也即将完工,工地上机器轰鸣、人声鼎沸。仰望天空,细雨早已停止,乌云也已经散去,晚霞映红了天。这时,我脑海中不禁冒出一个念头:如果能把王人老街恢复起来,将老街的古风古韵与现代新城的文明和谐地结合在一起,或许会成为皖北旅游的一个景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