亳州的繁华起于商汤,兴于秦汉,盛于魏唐,衰于金元,在明清之际又再度辉煌,二十世纪上叶又陷于灭顶之灾,十年文革期间再遭破坏,大致经过三起三落的过程。亳州的兴盛,与商业的繁华有着直接的关系,亳州的历史文化是与“商”字紧密联系在一起的。3700多年前,亳州就是商朝初建之地,从这里可以看出,亳州历史上的商业繁华是有其渊源的。亳州作为古时的一大商贸都会,其商业文化深刻影响了亳州的历史发展进程,也必然会决定着亳州今后的发展方向。更为重要的是,亳州政治经济社会文化各个方面,都与亳州的商业文化有着密切的关系,研究分析其中的内在联系,不仅能从整体上把握亳州文化的精神,而且可以更加深刻认识亳州风土民情的形成演化的根源和背景。本篇还着重介绍了亳州历史上商业繁荣、百业兴旺的景象,并将亳州的药都发展形成史放在大的环境中去观察,这样兴许对以后加强药都建设、推动亳州市中医药事业发展有借鉴启示作用。
清康熙年间的文学家钮秀游历了亳州后,在《觚膳》一书中曾说:“亳之地,为扬豫之冲,豪富巨商比屋而居,高舸大舫连樯而集,时则锦幄为云,银灯不夜,游人之至者相与接席,摧觞徵歌啜茗,一喙一蹴一箸之需,无不价踊百倍,浃旬喧宴,岁以为常”。
亳州春秋时即为邻邦物产重要交流之地,唐宋时为贸易的据点,明清已达鼎盛,成为区域经济中心。光绪年间,亳州有大小街道146条,其中北关商业区街道57条,大多以行业命名,一街一市。这里汇聚了全国10多个省和地区的33家商业会馆,到清末民初,这一区域有大小钱庄33家,各类商店、栈、号、行、庄近千家,成了名副其实的“小南京”。现在的亳州老街主要指北门口以北,涡河以南的老街区,保存古街近20条,街貌依旧,建筑典雅,是研究明清中原商贸文化不可多得的实物资料。
亳州之所以明清之际繁荣,有两个重要条件,一是亳州有充足的货物资源,首先是药材,还有,亳州丝绸、印染纺织自古有名,历代都是贡品。亳州还有皮革、毛毡、棉麻织品,特产贡枣、贡酒、蜂蜜、核桃、柿饼等,引来了南北商人,他们带来了煤铁、山窑杂货、干果、盐、糖、竹、木、茶、麻等,这样,亳州成了一座药材集散、百货交流、名副其实的商贸都会。外地巨商富贾,不计其数,所设栈、行、号、庄、店、堂布满闹市,商品齐全、百业俱兴,其繁荣景象,真是“锦幄为云,银灯不夜”,真可用“生意兴隆通四海,财源茂盛达三江”来形容。据现在可查到的资料,清中晚期,亳州粮坊有一百二十余家,糖坊、杂货店各一百多家,药材行店九十余家,京货、广货店三十多家,干果麻茶行二十多家,浴室十三家,银楼、银炉、铜炉、铁炉共四十多家。其他如牛皮号、毛烟店、油漆店、酱园、树板行、杉竹扫把行等也不在少数。
商店多,经营额也很大。据《亳州志》记载,当时“营业畅旺,盛极一时”。“德泰、保全、吉胜祥数家药店,每年营业(额)达三十万元。”“武安帮大绸缎庄十余家,每年营业达三百多万元。”三百多万元,在当时是个非常巨大的数字。
第二个重要条件是水陆交通的便捷,良好的投资环境,使亳州像磁石一般吸引了八方客商行帮。“河北武安帮经营棉花、绸缎,河南怀庆帮经营铁货,河北省、山西省以及武汉、合肥帮经营杂货,镇江帮经营皮毛,山西帮经营钱庄,合肥帮经营典当,山陕、南京、宁波、禹州帮经营药材。”它们实力雄厚,生财有道,各行各业,经营有方,与当地人一起创造了亳州商业经济的繁荣。
商业的发达,历史的机遇和当时特有的政治背景,导致了“姜、蒋、刘、李、耿、马、路、汤”亳州八大家应运而生。他们除了在商业上大量投资外,同时还在环境幽静宜人的城里大兴土木,建造宗庙、祠堂、公馆、花园,十分精美。雕梁画栋,曲径回廊,山石花木,气象不凡,几乎与京城里豪华的王府不相上下。他们的豪宅深院,也完全可与有“天棚鱼缸石榴树,先生肥狗胖丫头”一说的北京四合院相媲美。一时间,亳州成了远近闻名宜商宜居的风水宝地。当时,亳州存在一个活跃在主流社会中的阶层或群体,他们中多为工商文教界的精英、社会贤达、知名人士,他们也在城里兴建别业宅院。那时的亳州城里到处可见高门大户,宅院相接,屋宇相连。
位于北关外的白布大街和由爬子巷、南京巷、里仁街和洪济桥形成的十字形商业金融中心,与其相邻的老砖街、纸坊街、铁果巷等街都有许多老字号。这些街道的路面是清一色的青石板铺地,十分古朴、整洁美观。石板路的下面,是城市的排水渠道。因此,刮风不会扬尘,下雨没有泥泞。徜徉在这些老街上,你可以更深刻地领略到古城亳州的无限魅力。因这里紧临涡河,自然形成了寸土寸金的繁华区,万商辐辏、鳞次栉比、丰盈富利、日进斗金。中式店铺和洋式门面,兼容并蓄,相得益彰。日用广货云屯,犹如花团锦簇。彰显药都风貌的药行、药号、药店,如星罗棋布、不计其数。金货、银楼、钱庄、杂货、纸号、干果,店铺云集。茶楼、酒肆、饭庄、浴池林立。丝竹管弦之声不绝于耳,游商走贩的吆喝声此起彼伏。白天市里行人稠密繁拥,来往不绝;夜晚灯火通明,人声鼎沸。店铺经营直到深夜才客散人静,有的甚至通宵达旦。有道是:“商人嗜利暮不散,酒楼歌馆相喧阗。”
原姜市街康熙年间建的苏公祠,不久改为张飞庙,是屠宰会馆,俗称杀猪会馆。屠宰业也建了会馆,可见每天猪肉的消耗量之大。当时亳州都会人口有多少虽无确切数字可查,但根据后来商业已经衰败的情况下还有七万人口,可推知商业鼎盛时期可能达十几万人。膳食业会馆的成立也说明这个问题,当时饭店餐馆林立,南北风味均有,膳食业会馆的成立,说明该行业的兴盛。当时亳州的小吃名闻天下,与南京、开封齐名,亳州、南京、开封是清代三大名吃都会。
值得一提的是,在众多客商中,还有来自开封城内的犹太人后裔,也就是老辈人说的“黄眼珠”者。他们信奉“犹太旧教”,衣着语言一如汉人,唯深目隆准。他们人数不多,却以精明强干、善于经营理财著称,留下了一段佳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