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的气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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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冬时节,沿着故乡涡河两岸行走,河水渐落,河床裸露,庄稼归巢,两岸一望无垠,矮矮的村庄,铅笔画一样地横亘在皖北平原上,让人心中陡然生出一腔浩荡气。浩荡气能让人心旷神怡,就如同清晨在旷野中漫步,渺远的原野,树梢的薄雾,还有有一搭没一搭的犬吠和鸡鸣,让人顿觉襟怀坦荡。童年时,常常听到村庄与村庄之间,母亲唤归的声音,“回来吃饭喽!”那声音在黄土地上打几个滚,荡到林梢,再来个三级跳,蹦到孩童的耳孔里,“好,知道了!”

归家来,发现来了客人。雕花的方桌当屋架出来,各色餐食,满满当当,诱人飘香,一股酒的香氛满院子都是。“五魁首,六六六……”猜拳行令声此起彼伏,热闹异常。皖北人家就是这样,谁家来了客,方圆两公里的邻居甚至都能第一时间发现。

脾性是与地域有着天然的关联度,皖北大平原的宽阔滋生了皖北人的浩荡气,而到了苏州,在山塘河边撑着一条船,望着两岸矮矮的粉墙黛瓦的门脸,从一拱又一拱的小桥下穿过,苏州评弹的乐曲声不绝如缕。江南人的性格是温润的,尤其是苏州,被六朝的烟水气滋养,人说话也轻声细语、慢条斯理,他们似乎从来不着急。

跟着一个团队游苏州,吃到了地道的苏州面,浇头和小料纷呈,面细细匀匀地像是捋过了一遍,“躺”在面汤里,女店员端上来说:“先生,浇头自己添,小心烫哦。”苏州女子的声线也细细匀匀,像是春风拂过一般。看了餐馆内的许多人,几乎没有喝烈酒的,大都是黄酒,黄酒似乎是不需要太多酒令的。用青花瓷瓶装着,倒入土瓷杯中,叫上两碟小菜,找个临窗的位置兀自吃喝。窗外是欸乃的桨声、咿咿呀呀的评弹或昆曲的声音,那个瞬间,若不是窗外行人的装扮和店面招贴,还真让人以为是回到了六朝。说到昆曲,水磨腔调确实好,好曲子养人,若是在春日,玉兰花开着,在檐牙高啄的亭子下听昆曲,再叫上一杯碧螺春,简直是神仙日子。

多年前,看电影《苏州河》,总觉得是苏州,实则是在上海。上海竟然有一条苏州河,足见上海这座城市的气魄,中国的这么多城市,前面冠以“大”字毫无违和感的,恐怕也就上海听起来最舒适。北京也大,古都无需称“大”,一个“京”即内敛其中,上海则是敞开的怀抱。

我还上大学的那些年,坐绿皮车到上海,在黄浦江边逛荡,逛着逛着,总想回家,总觉得自己太渺小了。上海的大,那样一种气场感,应该是江风海韵带来的,尽管高楼大厦鳞次栉比,却总让人觉得空。多年后再去上海,念及当初心境,才了然,空的是自己。的确,当你害怕一座城,是因为你不了解这座城。索性带着一本王安忆的《长恨歌》,朝上海的巷弄里溜达。小巷弄里走着,随处可见的一家鲜花店,那气味或许来自广州、昆明抑或别的什么地方,到了这里,就觉得是上海的。拉着水果车的摊主,走街串巷的规范餐车,经营者或许来自四面八方,此刻,他们亦是上海的。近海,有江,江滔滔,海汹涌,似乎能把一切的元素都融化在自己的怀抱中,淘洗一切,也融合一切,最后万法归宗,它成了最雍容的自己。

一个地域的文化质感,永远与这个地区的地理环境有着难以隔离的关系。皖北的阔大悠远,拉魂腔一样的天地缭绕;苏州的小桥流水,昆曲一样余音绕梁;上海的开放包容,可以是板腔规整,亦可是曲牌温婉,自在随性。在长三角城市群的版图上从北向南,琴键上敲击出不同的格调,各有腔调,又各美其美,纷呈的美轮番上演。

(责任编辑:支苗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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