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落在老街的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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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丹崖

如果非要问我“雪落在哪里最好看?”

我一定回答:“雪落在老街的怀里。”

雪信使一样,从天宇之上翩然落下,在灰色调的老街上,密密地织着一顶白色的毡帽。屋檐上开始还朗润潮湿,而后就落上了一层轻纱,继而是毡子,再后来,就成了一床厚实的棉被。

中国古建筑的砖砖瓦瓦,是要配上雪才好看的。青砖灰瓦中的“青”,让我瞬间想到“青年”的“青”,这个“青”其实是“黑”的意思,意思是青年人都是头发尚黑的人。那些在古代也许看起来灰头土脸的青砖,经历岁月的风刀霜剑之后,依然那样古拙儒雅,不改其色,像是一位老人。雪落在他的帽子上,有些“老顽童”的意思,雪给时光镀上了一层童真。

长石条铺成的路面,业已很少了,只有少数的街道还能找到几条。多年以后,原本有棱角的长石条被磨得锃亮生辉,人们惊呼,其实长石条也是文物,也应该受到保护。所以,我们在很多景区的城门下,看到石条上被罩上了一层玻璃罩,意为“护守一段岁月。”我能感觉到,在人们夸赞长石条的时候,那些新铺的路砖一定心里不高兴,暗暗讥笑那些长石条“老到了谢顶,有什么值得骄傲的?”大雪纷纷扬扬下了一夜之后,所有的争执就都被瓦解了,在大雪的笼罩下,所有的路面都白茫茫一片,分不清了伯仲。

在夜晚,从悠长的巷陌里走过。再窄的胡同,也不担心看不到路。雪就是最好的路标,白色的,我们尽管踏上去,黑色的,则要小心,要么是被下水道的余温暖化了的窨井盖,要么就干脆是缺了井盖的井口。好在有雪,能让我们大胆地向前走,不惧夜的黑。

在老街深处兀自走着,鼻孔里不时飘来淡淡的香。谁家院墙里伸出来一枝梅花,像极了中国画里的情境,幽幽地吐着蕊,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在中国古诗词当中,除了桂花,就只有梅花被以暗香来冠名了。这样的暗香,为老朽的老街增添了几许喜气,这样的香,提神,醒脑,悦心。

雪夜里的万家灯火,是雪夜里的眼睛。我们走在老街上,远远地望见一两点亮光,给都市中的夜归之人照亮回家的路。在乡下,还可以“柴门闻犬吠,风雪夜归人”,在老街,只有风中的木门吱呀一声开了,一屋子的灯光慌不择路逃了出来,我们才知道,那家人的心安了下来,要等的人回来了,饭菜飘香,一院子都有了融洽的味道。

雪夜真的很静,在老街上走,除了醉酒男子的醉意,能听到这个街道上所有的声响都是去功利化的:隔壁刘大爷在用老式收音机听二夹弦;打铜巷里的师傅在连夜赶制一只铜盆,一位顾客家的孩子明天生辰,必须要用铜盆来祈福,这单生意他不打算收钱,算是随个份子;谁家厨房里的锅碗瓢盆奏鸣曲,这些都是给上晚自习回来的孩子准备的温馨晚宴;谁家的电视机忘了关,在播放着超长的口水剧……这些,只因雪落下来,夜静下来,我们才能听得真切。

雪密密匝匝地落在老街的怀里,雪是母亲,在拥抱老街,雪又是孩子,在老街的怀里撒娇耍性子。百年如一日,老街不知道见证了多少雪景;万年如一日,雪不知道落在了多少老街,见证了多少人间烟火。

这可爱的夜色山河!


(责任编辑:贾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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