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牛车的新娘
◎黄廷付
那年秋天的一个黄道吉日，天上下着绵绵细雨。迎亲的队伍浩浩荡荡，鞭炮声惊飞了凑热闹的公鸡，被一群人追来赶去。
桃子就是那个待嫁的新娘，一身大红色衣裙把她衬托得格外美丽。她先咬了一口馒头吐在盛麦子的穴子里，又咬了一口吐在灶膛前。然后由兄弟背着她，送上了牛车。那是一辆简易的拖车，农忙时用来放犁子和耙的交通工具，如今它派上了大用场，变成了接新娘的婚车。
一把红红的油纸伞把桃子的脸遮得严严实实。老牛在赶车人喜庆的吆喝声中前行，这一次没使用鞭子，老牛好像知道自己的使命，非常卖力地在风雨中留下一个又一个深深浅浅的蹄印。
桃子的娘家是村里的大户，自然讲究排场，嫁妆准备了八大件，都是上好的木料。这可就苦了那群送亲的人，沉甸甸的嫁妆在肩膀上荡秋千，脚下更是一步三滑。五公里的路程，整整走了两个钟头。
一进村口，鞭炮就响个不停。新郎官撑着一把雨伞，胸前的红绸子特别鲜艳。他径直走向牛车，弯下腰，背对着新娘。顶着红盖头的桃子把头埋得更低了，缓缓地伏在新郎官的背上，就这样她被送进了洞房。
桃子是第一次见到这个男人，她听说男人家穷，但长得却是一表人才。从她伏在他背上的那一刻起，看到宽宽的肩膀，壮实的身板，听到急促的心跳声，她的脸就一直红红的，还有些发烫。
这是一场完美的婚礼，没有人看出来她是一个瘸子，尽管她没有坐上八抬大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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