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钦然
我和老伴结婚于农历一九六九年的八月十三日。
那时,我们老家的农村非常贫穷,人们过着缺吃少穿的日子。当时在我们那里,流传着这样的顺口溜:“穿烂衣,住草房,一年要缺半年粮;好面馍,想别想,红芋干子是主粮;家无钱,愁爹娘,鸡腚眼子是银行;无彩礼,少嫁妆,小伙简单娶新娘。”
我们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结婚的。我们家没有送给妻子娘家一分钱的彩礼,妻子的娘家也没有陪送像样的嫁妆来我家。
我们的婚礼,没有婚车,没有鼓乐,没有主持婚礼的司仪,没有宴席,没有红地毯,没有香案,也没有正规的结婚仪式。
举行婚礼的那一天,是一个阴雨连绵的秋天。妻子一身简易的素装,没有特意的打扮和粉饰,在介绍人(媒红)和伴娘的陪同下,脚穿深腰胶鞋,手持雨伞,步行二十五华里,来到我所在的那个小村庄。
我们二人并肩站在我们家小院里土墙上毛泽东的画像前,举起我们的右手,宣誓了我们自编的也是发自内心的结婚誓言,在全村众乡亲的见证下,在一盘不大的鞭炮声中,结成连理,成为名副其实的夫妻,携手到老。到此,我们的婚礼结束,妻子走进我们的婚房(洞房)。
我们的洞房,就在我们家老宅上土墙小院里的一间土坯房里。
这一间土坯房,是借用家兄的。土坯房,在小院子的东边,小门朝西,房间无窗,我们家人把这一间房子称作“东屋”。房子很矮,一般中等身材的人,进入小房,需低头弯腰才能进去。室内面积10平方米左右,泥土地面,高低不平,脏兮兮的。黄土泥墙,覆满灰尘。房顶是高粱秸秆铺在木檩上,然后再铺上麦秸,遮挡风雨。在房间里大白天关上房门,房里便是黑洞洞的。
房间里,所谓床铺,是用土坯和高粱秸秆织簿搭建的。就是用土坯垒成三个约五十厘米高,一米多宽的垛子,用高粱秸秆编制而成的簿子铺在垛子上边,簿上边铺一条芦席。我们家里的人,把这样的床,叫做“坯凳子床”。
床上,无褥子,无床单,唯有一床薄被,两个枕头。
靠近“坯凳子床”,有一张三抽木桌,桌上放一盏用墨水瓶做的煤油灯。洗漱用的脸盆和脚盆放在墙角的地上。
农历的八月,仲秋季节,加之秋雨连绵,婚房的深夜,冷飕飕的。
婚礼的第二天,这间土坯小房子,也就是我们的婚房,就又物归原主了。
难忘的婚房,一直留在我的记忆里。
改革开放的今天,无论是城市,还是农村还能看到这样的婚房吗?今非昔比,真是天壤之别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