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医之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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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医之殇

◎超凡

好中医越来越少,名中医日渐凋零,这是很可忧虑的现实境况。为什么会这样子?根子在于中医成长、培养的体系出了问题。

在中国历史上,中医的成长大约有三条通道:读书人改行;太医院、州府医署培养;医家代代相传或收徒传授。

读书人改行行医的,历史上大有人在。张仲景,通五经,举孝廉,做长沙太守,虽然正史上无传,却因为写了一部《伤寒论》而名垂青史,被誉为医圣;华佗,通五经,举孝廉,不去做官而习学医术,终成“神医”。后代的读书人,读书的理想就八个字:不为良相,即为良医。都是有益于世人。读书之后如不能入仕做官,尤其是考中秀才之后,久不中举,为了养家糊口,要么一袭蓝衫为西席幕客,教几个学生,谋个“馆职”,要么就深研基本医书,执岐黄之业,养家糊口。那个时代,儒生入门的功课为四书五经,对于《易经》知识烂熟于心,阴阳五行之理谙稔在胸,学习中医,自是水到渠成——“秀才习大夫,快刀切豆腐”,许多名医都是这样从秀才队伍中走出来的,“金元四大家”,无一不是儒医;明末清初的傅青主,不仅在反清复明的侠义道上赫赫有名,而且书法、文章、武功都为世人称道,尤其著名的是他的医术,留下一门傅青主女科,作为妇科经典著作。近观亳州近代的几位名医,白秀峰、李秀才、罗舒庭,有的是秀才出身,有的是书香门第,都是中途弃儒就医,从而成为名医的。

皇家的太医院和各州府县的“医署”里,都聚集了较有名气的医生,有些御医和州署医生,不仅代代相传,而且也收徒授艺培养了不少的好医生。最为关键的,他们还对民间医生制定考评标准,“十愈其九者,上医;十愈其八者,中医;十愈其六者,下医”。“下医”以下的,大约就不可以执业悬壶了。

在这两个渠道之外,还有民间家传的医道谱系,成为民间医生的广泛来源。有些家传的“堂号”传承一二百年不断,如笔者家传的“保和堂”,已历八世,200年以上的历史。这部分家传医生,耕读传家,半农半医,家居乡村,有田有产,儿孙读几本书,如不能考中秀才,就随长辈读医书习医。譬如我的老祖爷的父亲,青年失目,全凭记忆,教授四个儿子习医,都成为医生。他们以儿科为主,从阜阳的插花庙,一路向北,为小儿接种“痘苗”,走过王人集、高公庙、标里镇、花沟集、观堂刘集等,二百多里地,沿途都是“保和堂”的患者。

长期的行医经历,家族里积累了丰富的临床经验,子承父业,都有几门绝学和绝方,虽然子弟中可能有不够聪慧之人,但记牢几个症状,牢记不同医案和方剂,只要认准症状,有时候也能一贴而愈,其效如神。

以上这些习医者,除秀才改行外,大多从学徒做起,即便是家中子弟,也如外来徒弟一样,如我父亲跟随其叔父学习中医时,每晚,并不睡在家中,无论冬夏,与其他徒弟一起睡在店铺柜台的木板上,早起洒水、扫地、擦桌子、抹柜台、擦药橱子、卸门板、挂招牌,然后,把厨子里的药该切的切,该碾的碾,该炒的炒,该炙的炙,从而学习认识药物。患者来了,先生开出药方,放柜台桌面上,镇纸压住,一味味称量,抓齐了,逐一对方点药,包上纸包,纸经子缠裹,串成一串,收钱、记账,交给病家,并不厌其烦地交代煎服之法。

忙完一天,装上门板,点上油灯,抄写背诵《汤头歌》《药性赋》《平湖脉诀》等基础医书,再将老师一天开出的药方归拢一遍,学习揣摩,到接近子时方能睡觉。集镇上不逢集的时候,师傅会带着徒弟去田野里采药,如茵陈、车前子、蒺藜、苍耳子、槐米、白芷等等地产药材,多为现采鲜用。

这样下来三年,徒弟们一般的药材都认得准、会使用,再结合背诵的医药书,老师手把手教会四诊八法,三年多的时间,一个能处理常见病的中医就可以出诊了。事实证明,这样的教育方法使用了上千年,行之有效。

而当代的中医教育,在学校读了几年书,按部就班泛泛而读,还要花精力学习外语、西医知识,就算考试合格,因为很少见到病号,没有临床机会,不认识药物,更无法鉴别真伪优劣,医不识药,药不识医,没有老师的经验传授,哪里能看好病呢?

中医的路子就这样一步步狭窄起来,慢慢地失去了生机与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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