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常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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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秋 

庄里只有老杜家不下酱豆,不腌咸菜。也不能怪老杜,连一只坛子缸子都没有,往哪腌呐。

又说嘴里没味,想吃酱豆,就端着粗碴子碗,这家串到那家,讨来半碗酱豆,一顿没了。

酱豆子在城里乡下都不稀罕,是长远子菜。

三伏天,把豆子倒在簸箕里,拣去坏豆、瘪子,淘洗干净,放到大锅里煮熟,再闷上一夜。这点很重要,要不,豆子一粒一粒的,不好吃。

然后拌上面,摊在锅拍子上(用秫秸莛子做的那种),不能太厚。再割些黄黄蒿放在上面,让它长醭。

黄黄蒿长在田埂子上、坟头边上、沟沿儿上。从秆绿到稍,都是细碎的叶子,开着极小的花。一丛丛、一簇簇半人高,发出一种沉沉的香气。牛羊不吃它,嫌它有味。烧火老是冒浓烟。但拌了面的豆和它亲如一家。

十几天后,黄绿的长醭一层,就成了。桂枝每年都捂不好。她捂的酱豆子不是生黑醭,就是结成一块。又舍不得扔了,就那样下到坛子里,吃一冬天的坏豆子。后来再捂,她就把锅拍子端到我家。母亲看着她拌面,阴凉后,再放上一层黄黄蒿,真就捂好了。若不是她家的锅拍子旧,单看豆子分不出是谁家的了。

母亲把捂好的豆,拣拣,吹吹,就可以下坛了。什么味的都行,不过,还是传统的做法,比较适合大众口味。母亲总是到程老太的园子里剪一把花椒叶,连同花椒籽,还有生姜,洗净了放到酱缸里。有时候,还会加上几块儿西瓜,大部分都是西瓜皮。我和我的兄弟到大桥北头,黄老头卖西瓜,五分钱一牙。我们等一上午,能拾到十几牙人家吃剩的西瓜皮。洗净了削去外表的一层皮,切成段放进去。我们都不爱吃花椒叶,怕扎嘴。父亲爱。酱里的西瓜片皮和籽,倒是有味的多。

花椒树有圪针,扎手。它的叶都带着一圈儿小齿子,花椒三颗五颗长一块,有长长的柄。我有一件小褂子,绿底上带赤红的小果,像极了花椒树。一穿上它,我就想到花椒树的样子。

酱豆下到小口大肚的坛子里,坛口用布盖上,再加一层塑料纸,用线绳子扎紧了。蝇子喜欢落上去,在那产崽儿,若是扎不紧的话,那些虫卵就会到坛子里长成蛆。然后把坛子抱到大太阳里,让太阳天天晒它,直到发出甜丝丝的酱味。等太阳歇了,坛子凉下来,用长长的竹板子搅一搅。太阳正毒的时候,不能搅的,豆会发酸。

玉兰家晒酱豆特别。只要把捂好的豆子下到坛子里,立即用布盖好,扎紧。再把一个陶盆口朝下盖上,用泥封死。

她有自己的打算,酱豆得等到冬天,没有青青的再吃。五六个孩子,正长个,下饭得很。一把口打开,月把就吃光了。漫长的冬天,只能嘴就馍,馍就嘴了。

腌蒜薹和腊菜更简单,洗干净,晾晾水,放到大黄盆里。放层菜撒层盐,然后使劲揉搓。过几天揉一次,直到它们没有了筋骨。腌透的腊菜和蒜薹,像是经过了霜冻,碧绿通透。

放学回到家,拿一块凉馍,杂面的。抓几根蒜薹或腊菜,咬一口馍,就一段菜,吃着玩着,一下子吃得太长,噎得一伸脖子,拽出来再从头吃。(二十四)

(责任编辑:bzbszf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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