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老家在皖北农村,在我读小学五年级之前,我们这儿的农村还是大生产队,那时农民在一起集体劳动。那时的麦收时节,一般是成群结队的妇女说说笑笑地在田里用镰刀割麦,男人们说说笑笑地用木叉往木大车上装,大车很大,能拉很多麦,车很重,一般是用牛拉。
麦子拉到麦场后,摊开,用石磙打,石磙较重,拉石磙一般也是用牛,为了提高劳动效率,在石磙后面往往还要加上一个小石扇,一个男劳力一手牵着牛,一手拿着鞭子,时不时地在牛身上轻轻地抽上一鞭,这叫打场。石磙发出叽叽呀呀的声音,像一曲曲天籁之音。骄阳下,打场的农民,一边牵着牛打场,一边受着毒日头的暴晒,常常人与牛一样,都是汗流浃背。
下午时,男劳力就开始在打麦场里起场。起场时,先用木叉把麦秸挑起来,同时轻轻晃晃,目的是把裹在麦秸里的麦粒晃下来,再用叉托着麦秸把其垛成垛,最后把打下的麦粒连同麦糠堆成一堆,开始用木锨扬场。
等扬好场后,天也快黑了,开始分麦。分麦论公分,谁家的公分多,谁家分的粮食就多。有时到天黑才扬好场,来不及分麦,生产队就派几个男劳力睡在场里看着。看场的人从家扛个草垫子和一个被子,扛到场里往地上一铺,睡在上面,边抽自己卷的烟卷,边与其他看场的劳力聊天。
那时整个麦收要持续将近一个月,但每人平均分的麦子还不到一百斤。
1980年,在我上小学五年级时,我们这儿的农村实行了责任制,粮食产量猛然提高了,是生产队时粮食产量的好几倍。
记得土地承包到户第一年麦收的第一天,我放学后连家都没回,直接去了我家的麦田。父亲正在割麦,他见了我,满面喜悦地对我说,看今年的麦长得多好啊!我一看,麦稞稠密,麦穗又大,比生产队时的麦穗大好几倍。当时我就想,改革前与改革后的差别太大了,而且是立竿见影。面对当时的丰收景象,我的心里也很高兴。
那时农村的生产力水平并没有猛然提高。收麦时,仍是用镰刀割,一家一户的,麦田里,再也没有生产队时的那种壮阔的劳动场面了。
麦子割好后,就用木板车拉,由于木板车小,不能用牛拉,只能用人拉,当时是一家一个小麦场,麦被拉到自家麦场里后,也是摊开,用牛拉着石磙打,打好后,下午起场,一家人全上阵,能干啥就干啥,虽然生产力水平没有明显提高,但生产效率却大大提高了,一般不到两周时间,麦收就能结束,农村的麦秸垛特别多,像一座座小山,随处可见,构成了农村的一道独特的风景。
一晃多年过去了。现在到了麦收时,专门从事收割的收割机手就开着自家的收割机,到麦田里帮农民收割小麦,然后收取一定的费用。一大块麦田,收割机下去后,像蚕吃桑叶一样,一会儿就能收完,留在田间的是白亮亮的麦茬与随机粉碎的就地还田的麦秸。
每当收割机在麦田里收割时,农民朋友就开个机动三轮车或机动四轮车在地头等着,当收割机的仓里的粮食收满时,就把粮食直接放进机动车内,这一切都是机械化,人只需帮着把装进机动车内的粮食用手抚平就行了。
粮食装满一机动车后,农民朋友就直接拉回家。送到家里后,然后再回来拉第二趟、第三趟……如果是种粮大户,他们就用大汽车拉粮食。粮食拉回家后,适当晾晒一下,留一部分自家吃,剩余的就拉到粮食收购处卖掉换成钱。
现在收割麦子时,只见田野里一台台收割机在轰鸣着收割,人很少见,可以说是用人少而效率高,不像以前用镰刀割麦时,田野里黑压压的,到处是割麦的农民。现在往往是头天还见田野里有一望无边的麦子,第二天起来一看,却变成了空旷的田野了。现在几天的工夫,麦子就能全部归仓了。现在打麦场也不见了,麦秸垛更是罕见。
从麦收的变化,可以看出来,农民的生活真是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巨变,日子一天比一天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