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菊花又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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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走了。

在那黄菊花开的季节,带着对亲人的牵挂和不舍,永远地离开了我们。

娘走的时候,我还是个懵懂无知的孩子,还不知道往后没娘呵护、陪伴的日子有多苦,有多难!

不知道为什么,在娘走后的日子里,每当黄菊花开的季节,我总有一种莫名的伤感,总会不由自主地想起我娘。虽然说时间能冲淡记忆,可岁月亦浓稠了思念。随着年龄的增长,记忆中的许多事物渐渐地变得有些模糊,可我依然清晰地记得四十多年前,那个黄菊花开的季节。

记得那是一个冰冷的黑漆漆的寒夜,久病骨瘦如柴的娘,躺在床上气若游丝,伤心的哭声时断时续。年幼无知的我,当时并不明白,娘为什么哭得那么伤心,也不明白娘边哭边对爹说那些话的意思。直到多年以后,我才明白,那是娘预感到自己时日无多,再也不能和爹一起照顾几个年幼的孩子,担心在自己走后,我们几个尚不更事的孩子会遭罪受气,在向爹安排她的身后事。

当时屋里安静的可怕,我能听到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我蜷曲着身子,一动不动地躲在冰冷的被窝里打寒战,身子不由自主地瑟瑟发抖。当黑暗中听到爹焦急地呼唤娘的名字,而娘却像睡着了似的,没有回答爹的呼唤。那一刻,我没有哭,只是感到害怕,总担心娘会不要我们了。于是我就在心里默默地祈祷,幻想着一辈子苦命的娘,可能是累了,困了,需要睡一个长长的觉。直到几天后,娘的棺木下葬,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声才从我的胸腔发出。因为那一刻我才明白,疼我爱我的娘真的走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我眼前的天空是灰暗的,大地是没有色彩的,只有娘坟头上的花环,在秋风中暗自悲伤哭泣。还有那些忧伤的黄菊花,带着泪痕孤独地矗立在瑟瑟秋风中。

娘走了!爹瘦了!

娘在时,家虽然说穷,但家是温暖的。娘走了,家变得冷清且濒临破碎。望着家徒四壁的破屋和几个年幼无知的孩子,爹把叹息和孤独,藏进了脸上的皱纹。在往后多苦多难的日子里,爹把自己单薄的身子弯成一张弓,为我们遮风挡雨,小心呵护着我们不要受到伤害。娘走了,我们学会了坚强,就像田间路边生长的牛筋草,不论环境多么恶劣,都能顽强地生长。就这样,我们和爹互相搀扶着,含笑把困苦艰难的日子撑了下来。

没娘的日子很苦!想娘的日子更苦!

想娘时,等着春花落了,夏花谢了,我用浓稠的思念织字缝句,用泪水调墨染色,把天空和大地涂抹成秋天的模样,那样流浪一年的黄菊花开的季节就会回来。不知道为什么?在娘走后,在每个黄菊花开的季节里,我都幻想着娘会走进我的梦里,轻轻呼唤我的乳名。我又能回到从前,听娘唠叨,跟娘撒娇,那种久违的感觉既温馨又幸福。

门后还有教子棍,堂前却无唤儿声。黄菊花开的季节来了又走,走了又来,可一辈子苦命的娘却再也没有回来,也很少走进我的梦里,可我想娘呀!

想娘时,我就会在黄菊花开的季节走进田野,面对静静地矗立在瑟瑟秋风中的黄菊花,用心语诉说着我对娘的思念。如果是在早晨,我会发现黄菊花的花瓣上,总是带着哭过的泪痕。望着带着泪痕的黄菊花,我突然顿悟,那些生命力弱小且短暂的黄菊花是有灵魂的。如果没有灵魂,那为什么黄菊花的花瓣上会有哭过的泪痕?我笃信,黄菊花是有灵魂的,我娘也一定能听到我的哭诉,我的心语。

娘走后的日子,我总是奢侈地祈盼能在梦中见到我娘,而在黄菊花开的季节,我总感觉离娘很近,很近。娘,黄菊花又开了!


(责任编辑:支苗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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