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叔只有一个独子。或是自己吃了足够多的苦,六叔对儿子非常宠爱,从不使唤他做任何苦力活,自然也就没有养成儿子坚毅的品格和吃苦耐劳的能力。
作为一个争强好胜的人,六叔又觉得儿子必须要出人头地,起码要像他那样自食其力。在百般努力无效之后,他做出了一个石破天惊的举动,决定让儿子入伍。
堂弟非常排斥入伍,但在六叔看来,入伍是儿子成才的最后一个机会,也是他尽到父亲责任的最好办法。于是,几乎以半哄半骗的名义,他帮助儿子当了兵。此后六年,父子间的较力再也没停止过。
有段时间六叔打来电话,说着说着就哭了,“他怎么就不知道我对他好?天下哪有不想让儿子好的父亲?”
在这六年里,六叔近乎魔怔地为儿子在部队的前途而努力着,堂弟在北京当兵,几乎每隔半年,六叔都会被人哄骗来一次北京,一行人的吃住行、娱乐他全包。辛苦半年挣的钱,一趟就全被糟蹋光了。这样的花费根本不起作用,家人劝他不要来,但六叔不听,执着地践行着他那“心诚则灵”夹杂“有钱能使鬼推磨”的复杂价值观。
六叔觉得这是对儿子的爱。但他不知道,这样的付出越多,他儿子的压力就越大,父子关系会变得越紧张,因此他也会越觉得委屈。有段时间六叔打来电话,说着说着就哭了,“他怎么就不知道我对他好?天下哪有不想让儿子好的父亲?”
这段父子之间的爱意修补,很快被暴力代替。堂弟数十次拒绝了六叔让他留在部队继续发展的决定,毅然退伍回家了。六叔报以强烈的反对态度,声称儿子要是敢回家,他就离家出走,要不就喝药自杀。
这样的威胁压根没有用。在六叔一次与六婶吵架要动手的时候,刚好被打开家门的堂弟撞见,在部队练了一副好身手的堂弟一个暴击KO他的父亲,引起了整个村庄的轩然大波。
这次父子冲突以六叔的出走告终。他搬离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家,到几公里外一条公路边,租了间临时搭建的篷房居住。
六叔压根想不明白自己错在哪里了,该怎么去改正,怎么去对待生活。
六叔搬离后,六婶通过各种渠道给他传达信息,说只要他不喝酒、不骂人、不打人、与坑蒙拐骗他的社会人断交、不乱花钱,这个家就会永远向他敞开大门。但这样的“不”字太多了,六叔根本做不到。六叔压根想不明白自己错在哪里了,该怎么去改正,怎么去对待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