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门犬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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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了夏,犬基本就不叫了,似乎是看蝉们太聒噪了,它们自觉缄口不言;抑或是暑气压境,它们也喘不过气来。再说了,夏日的空气,因为掺杂了太多的热度,是浑浊的,声音似乎也传不远,不若秋冬,柴门内外,一只小犬的叫声,就能格外听得悠远。

“柴门闻犬吠,风雪夜归人。”这说的显然是冬日,冬日的寥廓,冬日的萧疏,在皖北平原上喊一嗓子,估计可以听几里地。

我家里从不养犬,大小都不养,父亲总怕它咬了人。他是医生,亲见了两三个得了狂犬病的人,痛苦得很。我的外公却格外爱养犬,都是小型犬,不在乎是否名贵,那种普通的柴狗,他也养得很认真。

基本上每座城市都有一只犬叫“阿黄”吧。外公养的那只犬就是这个名字。那是一只黄褐色的家犬,很通人性,让它坐就坐,让它两只后腿直立就立马领命,还能帮外公把鞋子从床下找出来,听话得很。外公去哪里都带着它,足足养了它五年。有一次,外公去集镇上买东西,在一家农资店门前,一辆大货车没缘由的鸣了几次笛,阿黄慌了,以为是大货车要伤害外公,迅速冲过去,显然,是蚍蜉撼树。阿黄在空中飞出了一个黄褐色的弧线,落在了地上,鼻孔里留了一摊血。外公跑到跟前,阿黄望了外公一眼,眼泪直打转儿,很快,就没有呼吸了。

自此以后,外公很久没有养犬。外公家的篱笆院外,时有家犬经过,叫上几声,它们,都是阿黄的“朋友”,是来找阿黄玩的。它们不知,阿黄已经不在了。外公依然会拿出好吃的饭菜来招待那些在门前逗留的家犬们,它们,或许是丧家之犬,外公却不这么认为,他觉得,它们是阿黄的朋友。他有义务照顾好它们。其实,外公也把自己当成了阿黄的朋友,知己似的朋友,而不是主人。

外公后来又养了一只犬,亲戚们帮忙找的,外公唤它“小黄”,显然,是念旧。小黄喜欢喊叫,遇见了外面来的人,经过篱笆院门前的人,或者是鸡鸭的响动,小黄都“汪汪汪”叫个不停,外公那么安静的人,却并不烦,说:“这样的狗看家是一把好手。”小黄闲下来的时候,摇着尾巴在外公的裤管处蹭来蹭去,很是乖巧。外公仍会拿出吃食来喂门外的流浪狗,他总觉得,它们是阿黄的朋友,尽管这事已经过了六七年,阿黄的朋友也该纷纷从这个世界老死了。

我自小在外公家长大,外公没有多少文化,尤喜看我读书,我摇头晃脑地读着的诸多课文中,外公独爱我背诵的一首诗,确切说是其中的两句:“柴门闻犬吠,风雪夜归人。”外公说,这诗写得好,让他想起有一年冬天,他从外面回来,前一天刚下的雪,那一夜月光大好,他推开篱笆院,阿黄跑出来,微微地汪汪着,叫个不停……

(责任编辑:支苗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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