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的黛色,静静地流淌在郊野里,杨柳陌头的草丛间,隐隐地闪现出大片大片牵牛花的喇叭,齐声合奏着拂晓进行曲。你早,牵牛花!晨练中的我停下脚步,惊羡着牵牛花火热的激情与蓬勃的活力。
五光十色的花朵儿冲着湛蓝色的天空放歌,它迎着朝暾的东方,是牵牛花纤嫩的茎头,上面缀满了绿盈盈的花苞,每个花苞里都蕴藏着一个璀璨的黎明,那是怒放着的牵牛花的昨天;它的今天将要远眺晚霞的西方,是一枝枝蔫萎的牵牛花的花柱,那是昨日曾经辉煌过的牵牛花的夕阳红。今日正怒放的牵牛花体内的生物钟告诉它,它必须在日出前展示自己的成熟之美,到日中后一定要低吟着壮烈的悲歌走向祭坛;一旦过了这个时间段,它也将走进晚霞。
于是,犹如春江融冰东逝水,凌晨时分昂扬的喇叭花儿净显秀韵多姿,怒放得惊魂夺魄,恣意间闪现宏伟,浩荡时充溢壮丽。它们把一生的精魂儿释放在从晨到午的短暂五个小时内,轰轰烈烈地把阳刚之气、阴柔之美演绎到极致。它们蓓蕾忍俊时才华不外现,一旦绽露笑容,则把激情挥洒净尽,终得圆满一个姹紫嫣红之色,博得一个倾原倾野之容!
于是,你可想象到它在凌晨深黛色的幽光里,被牵牛花映照的五彩祥云;你可想象到微风夜露中满野流淌着的牵牛花的花香;你也可想象到它的白花,招引来弥望的流酥,紫蕊迎取了万朵朝霞,蓝朵营造了黎明前的神秘与静谧之壮美!
——恰恰在没有精神寄托的日子里,恰恰在没有野花的郊野间,我探访与窥视了牵牛花的姿容。
为什么不去渲染牵牛花的花茎与花苞?因为它像我年幼的儿子。为什么不重彩描绘蔫萎的牵牛花的花柱?因为他是我年迈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