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的记忆中,有雪。
那时候住在乡下的木棚子里,北风呼呼地刮着。木棚子有缝隙,会吹进很冷的风。
我们姐妹几个,经常围着火炉烤暖儿,脸蛋儿通红,我那长着冻疮的脚,在温暖的火苗旁异常地发痛发痒。
即便如此,看见鹅毛大雪在外面漂浮着,我们也会奔着跳着跑到外边去,把手伸向空中,去试图接住一些雪花,然后等它们在我们的小手掌上慢慢融化。那种感觉无比神奇,仿佛一个个白色的小精灵突然魔法似的消逝不见。
我们姐妹跳跃着,让每一片雪花落到掌心,直到母亲召唤我们回去吃晚饭。
第二天,我们早早地便会起来,看见屋顶上、树上以及远处的田野里,全是白茫茫的一片。母亲会把干净的雪用一个洁净的铁铲铲到一个玻璃罐子里。母亲说,加上一些干草、盐等作料,可以用来腌制豆腐。
那腌制的豆腐果然有其独特的味道。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依然怀念着这像雪一样纯美的感觉。
我和小伙伴们,在雪地里滚雪球,打雪仗,也堆过雪人。那场雪,在记忆中,是神圣的,是印象中下得最大的一场雪。
后来的一场雪,记得是在一个清晨,下得也大,大概是我刚上小学的时候。
孩子们都起来了,猪栏、牛栏等各式的矮瓦房垂落下来的冰条晶莹剔透,我们的手刚好够着。摘下一根,咯吱咯吱地响,我们放在嘴里当夏天的冰棍吃,或者把冰条放在地上,看着它慢慢融化。也是在那个时候,知道了冰不是那么的纯净,那里面还夹杂着一些细小的黑色疙瘩。我们也曾做过实验,把冰条放在家里的碗里,等它慢慢融化以后,会有一些杂质沉淀下来。
也是自那以后,知道了为什么母亲在下雪后铲的雪要先进行沉淀,然后再用来做美味的腌制豆腐。
我们也会爬上屋后的后山,去看雪,那时候的雪覆盖在青色的杉树上,真是觉得美丽极了,整个小山丘,宁静得出奇,颇有“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之态。那山丘上的翠竹的竹枝和竹叶上,都堆满了雪,向下低低地垂着,好像也在欢迎我们到这清寒的山岭来游玩。那弯弯曲曲的山上小径,只留下我们小孩子的脚印,一串一串的,就如同一串佛珠挂在白色的被褥之中,有种超脱平日里的凡俗之感。整个山间,只有我们小孩子的清脆嬉闹声,我们登上山顶,红扑着脸蛋,看着下面的房屋,个个炊烟袅袅,别提心中有多快乐了!
而后见过的少有的一两次雪,就没有那种熟悉的印象了,虽然也有飘飘洒洒的样子,但是厚厚的积雪已经是没有再见过了,冰条似乎也消失不见了。
只是在我的记忆中,仍然怀念家乡那厚厚的积雪,母亲会铲来当做佳肴的食材,也怀念我们姊妹们一起吃冰条、玩冰条的美好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