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墨冬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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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乌鸦,飞过苍茫的雪野。

一条灰犬,在雪地里撒欢。

一头黑驴,在碾着面粉的磨坊里掀翻了面粉口袋。

一只白瓷盘,盛放着这个冬日新攒出来的黑芝麻丸。

——这些,都是冬日里最鲜活、对比最明显的场景。

无疑,相比较万紫千红的春日,冬日告别了荣,走向了枯,它是水墨的。

每到冬日,随着时光的推移,天地之间渐成了一卷徽宣,这卷徽宣里基本上没有别的色调,仅有黑白。如果还有别的色调,那就是灰,灰亦是被稀释的淡墨。

淡墨最好看,也最耐看。浓墨重彩就好比宫廷建筑,金玉交辉,琉璃叠翠;淡墨就好比是徽派建筑,粉墙黛瓦,耽美在山峦之间。浓墨重彩又好比是金钱豹,迅捷地掠人眼球;淡墨就好比是熊猫,黑与白的搭配却异常讨喜。

不知道是谁发明了这个词:略施粉黛。粉黛,还是要略施的好看,比如眼前这辽阔的冬日,霜与雪,就是它的粉黛。

初融的雪,浅浅地露出地面的痕迹,似晕染了一笔又一笔墨;一阵灰喜鹊,在远天里联翩飞翔,似枯笔滑过宣纸;行走在老街深处,万木落尽,青砖灰瓦亦是近景最写实的所在。

有老者,在门前的石臼里捣黑芝麻,一股香飘得一街两巷都是,青灰色的石臼,黑白相间的芝麻,须发花白的老者,还有天寒地冻里哈出来的热气,这画面,有且只有冬天才有。

旧时,巷口有炸爆米花的手艺人,摇着黝黑黝黑的葫芦状锅子,下面是熊熊炉火,玉米或大米在锅子里憋了一肚子气,待到火候到了,手艺人搬着锅子朝蛇皮口袋走去,只一扳,砰的一声,蛇皮袋鼓了,一股子米香飘散得到处都是。旧时,我最爱吃一种白玉米,爆开之后,白惨惨的一朵朵,似小型的棉花,吃起来异常酥脆。那时候,我们多半穿黑袄,吃得胸前一片雪白,似下了一场雪。

池塘里,仍有一些残荷在,池塘早已被冰封了。冰是白的,尤其是有了裂纹的冰面,更是煞白,残荷是黑的,草木就是有意思,总喜欢走极端,春夏青碧可人,翠色欲滴,到了冬日,就黢黑一片,褪去了一些彩色。此刻拍照,怎么拍都是水墨大片,冰面似带着纹路的宣纸,残荷似一笔笔或浓或焦的墨,有着一种孤单的寥落美,哪个角度都是好看。

的确,水墨之审美是经得起时间考验的,好比经典的文章。雪夜,鄙人喜偎着炉火读《道德经》,读到这样的句子:“知其白,守其黑,为天下式。为天下式,常德不忒。常德不忒,复归於无极。朴散则为器,圣人用之,则为官长,故大制不割。”不管是知白守黑,还是知黑守白,都是处世之道,亦是天地间潜藏着的大智慧。浓到极处转为淡,黑白相较炫彩,可不就是黯淡吗,但世界总是一个轮回,再耀眼的炫彩也都出自黑白这个大的母体之间。

水墨的冬日,冬日的水墨,在天地间,亦在心间。

(责任编辑:支苗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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